不信邪10-2

陸登妮並不清楚這個教派的底細，當年她跟著林幸枝參加活動，純粹只是想讓媽媽開心，自己並不專心於這個宗教的活動，而且這個宗教盛行集體管教小孩，只要一點點不順眼的事情就會鬧得沸沸揚揚，搞得很像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她那時才會逃到陸橫綱那裡，才會讓自己的弟弟犧牲在這個詭異的宗教裡。

「如果妳想替妳弟弟報仇，就應該挺身而出，不要讓更多無辜的人像妳弟弟一樣犧牲。」莊大直曉以大義的開導陸登妮，她還是難過的搖頭，她不是不肯配合，而是她知道的並不多，當初她離家時也曾拉過弟弟一起跑，但弟弟擔心留下孤獨的林幸枝，所以拒絕和她一起逃。

「我相信妳弟沒怪過妳。」

陸登妮掩面哭泣，這些年她一直活在內疚、自責裡，陸橫綱也因為這件事察覺自己疏忽家庭，開始學習和林幸枝相處，但林幸枝經歷過這件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整日悶悶不樂，沒幾年的時間就抑鬱走了，現在的自己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一直積極和丈夫溝通協調，卻發現兩人的觀念一直不同調。

「我知道的沒有我弟的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替我弟伸張正義。」陸登妮悲憤的說著，當年她只想逃、只想跑，後來她連絡不到弟弟，林幸枝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她才會報警，才會舉發這個教派，但杜南凜卻全身而退，所有的罪責都落在教友身上，說她精神病復發才會釀成遺憾，警方也草草結案，她從那天起就不再相信這世間有公道。

「杜南凜是個怎樣的人，妳還記得嗎？」

陸登妮搖頭說：「我只知道他和教派裡的女教友都保有曖昧不明的關係，其他的我並不清楚。」

「他有沒有給你們吃過什麼藥物或補品之類的東西？」金萱的體內沒有殘留重金屬成分，但莊大直肯定也是和這類成分差不多的藥物，這種東西吃多會產生幻覺，也容易有幻想，他懷疑杜南凜利用藥物控制成員。

陸登妮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說：「我記得當時我媽有拿過教派發的營養品，我想營養品都是貴重的保健食品，就都留給我媽吃了。」

莊大直猜的沒錯，杜南凜的確是用藥物加上聳動言詞，和一些小手段就讓大家都誤以為他有神力能和神溝通，藉此達到斂財和權力，看陸登妮還要分心照顧孩子，她應該就只知道這些，莊大直問她說：「妳知道有誰是從新亞教派出來的嗎？我想蒐集證據。」

陸登妮搖頭說：「只要加入這個教派，沒有人能離開的。」

「為什麼？」

「因為大家都習慣身旁有人無限關心，互相取暖的日子，一旦離開，面對社會的冷漠，大家都會選擇再回去教派裡取暖，沒人能真正離開的。」小時候陸登妮看過太多人哭著求杜南凜讓他們回來，那時他都會在集會上用盡語言羞辱、斥罵一番才肯讓他們回來。

「這麼變態？」莊大直愣著看她，難怪他會找不到脫離這個教派的人。

「那妳知道還有誰會是這個教派的人嗎？」

陸登妮苦澀笑著，最不願想起的人卻是唯一她知道的人，沉默一會後說：「可能只有他了吧！」

莊大直馬不停蹄的跑到精神病院，他依照線索找到護士蕭薏琪，請她幫忙安排讓他與何美晶見面。

看到蓬頭垢面的女人，他很難相信才四十幾歲的女人，看起來像六十幾歲，飽受風霜摧殘的老態。

「這些年美晶都是這樣過的，不認得人也不記得以前的事。」蕭薏琪把她這幾年的觀察都跟莊大直說，並把她知道的也都說出來。

「她兒子會來看她嗎？」

「會，常常來坐就是整天。」蕭薏琪對信宸的印象很好，雖然不說話，但給人感覺很平靜。

「還真不簡單。」莊大直以為信宸會拋棄何美晶，畢竟讓他受盡折磨的人可是他親生母親。

「上次有位先生來也這麼問過。」

「誰？」莊大直抓緊問，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卻傻住了。

「杜南凜，他是來關懷美晶的。」蕭薏琪對杜南凜的印象很好，斯斯文文的，感覺很紳士，說話也有條不紊，他的修養很好，一看就是有教養的人。

「那才詭異。」莊大直覺得杜南凜來看何美晶背後肯定有用意。

「美晶有時清醒時會嚷著惡魔之子，後來我才知道，美晶一直跟人說她兒子是自己懷孕的，沒有爸爸。」蕭薏琪想何美晶應該是悲傷過度才會記憶混亂。

「什麼意思？」莊大直有聽沒有懂，他一臉茫然的看著。

「簡單來說，美晶認為自己是無性懷孕，才會說她兒子是惡魔之子。」

「怎麼可能？」莊大直才不相信人會自己懷孕生小孩，這種唬爛的話該不會也是杜南凜教她的吧？

「我覺得不可能，但美晶一直強調說她沒有結婚、沒有男朋友、沒有對象，卻懷孕了。」蕭薏琪猜孩子的父親可能是渣男，不願負責任，何美晶傷心之餘自動把對方屏除記憶。

莊大直覺得詭異，他問：「何美晶在之前就有精神疾病，為什麼她的家人會放任她不管？」

蕭薏琪遺憾的搖頭說：「這點我並不清楚，只知道當時她有在吃藥控制，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讓病情加重了。」

莊大直查過何美晶家族裡並無精神病史，她發病的時間是在十幾歲，而這時她又認識了杜南凜，怎會這麼湊巧？

「那她現在呢？」

蕭薏琪有一點頗在意的說：「美晶的體內重金屬殘留很重，這嚴重影響她的治療和健康，但她兒子也不清楚美晶是如何攝取這麼重的重金屬，只能說美晶能活下來是奇蹟了。」

「怎麼說？」

「這些重金屬的劑量足以讓她致命，但她卻活到現在，只是傷到她的腦部，造成她很多記憶消失，就變得有點癡呆。」蕭薏琪看何美晶每次發作的時候只能靠針劑、高劑量來壓抑，這嚴重拖累她的治療方案。

莊大直神色凝重，他大概猜的到幾成，難怪陸登妮會說脫離新亞教派的人後來都會受不了又哭著回去求杜南凜，因為沒這些東西，他們精神會受不了，這人太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