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教師的性愛自拍影片,被男方上傳到了色情網站,散佈開來然後被學生發現了。雖然即時將之從網站上下架,但是影片早已被下載,轉發至無數人的手機中。這件事情讓家長知道以後無法接受,要求在盡可能減少人群接觸的防疫期間召開會議,目的當然是希望女老師被辭退。
是的,「防疫期間」,《倒楣性愛和瘋狂A片》就是在疫情之下完成的一部作品。羅馬尼亞的電影,這十幾年來正走在新浪潮的風頭浪尖之上。它們極簡、寫實,並善用黑色幽默諷刺共產歷史,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克里斯汀穆基的《四月三週又兩天》,於此暫且不將篇幅花在本片介紹,然而當時意外看完本片的衝擊與震撼如今我仍記憶猶新。本片導演哈都裘德亦為其中的代表人物,在這部作品裡,所有新浪潮的特色都能被看見。
電影以十分「引人入勝」的畫面做為開場,然後接下來是三個篇章。其中第一章是女教師在影片曝光後,進行善後的路上,去到不同地方,遇到了非常多人。紀錄片式地融入當代時空,在人與人的交流之間,也時不時互相提點「口罩帶好」。第三章則是整部片的高潮,已經到達家長會現場的女教師,與來自各種背景的家長們進行辯證。唯獨跳過第二章,是因為他是一個看起來我前後關聯若有似無,且一點都不像劇情片的段落。
第二章是裡面幾乎沒對白,幾乎以字幕的方式,定義了數十個「詞條」。有些是將生活化的語言重新定義,有些則是讓我們能夠血淋淋地看見羅馬尼亞的歷史以及社會樣貌。種族、軍政、兩性......內容之繁瑣不及備載,然而弱沒有這破碎漫長的安排,觀眾在看到第三章時,反而會因為對其背景不甚熟悉,少了一些共鳴,因而對其精彩程度的感受減低。
接下來的焦點,將全部鎖定在最後的篇章。在辯論開始前,我們可以從家長們的服裝中,得知一些人算是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而後其他人的談吐,亦透露出這群人清一色是菁英或者中堅份子。這樣的人們,常常有一套自己的「標準」,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什麼是誰做可以,什麼是誰做不行,在他們心中早有答案。這是一場鴻門宴,他們出席的目的,答案早在各自的心中,辯證本來就只是形式而已,說不定有機會推波助瀾一番。
被賦予「神聖」地位的老師也是人,理當保有私人生活的空間。她甚至已經說明片中男性為其丈夫了,難道夫妻不能有性生活嗎?如果各位家長真的認為可恥,請問孩子們打哪兒來?不分性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體自主權,都應該能夠決定自己的身體要如何被記錄、呈現或者運用,以及選擇互動對象。未成年學生看到這段影片,給予他們手機使用權的家長難道沒有責任嗎?自知理虧的時候,人往往會把問題加諸他人而掩飾自己的問題。老師從來沒有逃避,也許她是該對於拍攝影片一事再謹慎一些,但從頭到尾沒有打算要公開的她,真的有必要被開除嗎?
家長會上,男性用輕蔑的語氣已經很糟糕了,最義憤填膺的是竟然是女性家長。不但重播影片造成二次傷害,,甚至有人還以年紀攻擊其「不檢點」。年齡從來不應該是原罪,難道年紀大了就不該再有性生活嗎?而且更有趣的對照是,家長群當中由一位同時是父親也是爺爺的人,卻沒有人批判過他一句。是不是如果教師的性別不同,這個事件的影響程度以及處理方式是否也會不一樣?什麼是老師應該有的形象?什麼是女性應該有的模樣?社會給給予不合理的期待,是時候結束了。
成績至上、共產文學、白人優越......咦?明明是來討論性愛影片事件的不是嗎?當你犯了一個錯,甚至只是跟錯誤沾上了邊,過去的行為種種,在這個時刻都會全潘被翻出。啊,為了罷免某人,不惜將其早已付出代價的過錯再次端上檯面,這點跟台灣當今政壇現象實在是如出一轍!當一心一意不再認同一個人,不管他過去擁有多少成就,只要找到一個小錯,便會努力使其翻舟。甚至,當過去的自己也曾經由有法律與道德邊界,只要此時此刻矛頭指向的人不是自己,便可以對著件把,和他人一起大放厥詞。彷彿自己是正義的代言人,殊不知只是一頭屁著羊皮的狼。
我想到到過去比較知名的,與片中情景類似的事件。C在事業如日中天時,一次將壞掉的電腦拿去維修,結果許多私密的照片就這樣散播了。不只C本人,影片中出現過的女性,這些公眾人物後來的職業生涯也受到嚴重影響。只是C更是千夫所指,被冠以各種難聽的稱呼,即使如今我們都知道妨礙秘密的是電腦維修員,他仍就此幾乎徹底結束演藝活動。不論各種照片或是影片,雙方只要是你情我願的情況下拍攝,無論是何種模樣的成品,都不應構成任何問題。同意拍攝的彼此沒有錯,錯的是惡意散佈的人。只是這個社會永遠只會檢討影像中的主角,迫使他們名譽掃地,卻忘記影像中的他們都是受害方。輿論總是忽略真正的肇事者,即使法律還給了公道,他們依然永遠是眾矢之的。
女教師是否將離開學校?真要說到缺點,我想是譯名吧。多數國家都是以「或(or)」連接倒楣性愛還有瘋狂A片,我們卻選擇了「和(and)」,對我而言有些偏離原意。畢竟看過電影的你我都知道,對於事情之後的發展,導演的概念是「擇一」,並不是「對等」。究竟這個事件會如何落幕,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Bad Luck Banging or Loony Porn真的非常棒,千萬不要因為片名,就把它當成只是一部輕浮的限制級電影。比起那些道貌岸人者眼中的輕浮,他們才是真正做盡可鄙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