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媽的優越感

當媽沒有光環。除非是雙職母親，全職媽媽在香港這個社會除了稀有有時還跟「躲懶」有點相關。「你為甚麼不工作啊？」「一個孩子都不做工？很悶啊！」「孩子多大？上中學啦？那你一整天不就光是悶在家裏？不找點事兒幹很浪費啊！」總之你罩門薄一點也抵不住這些關切問候。

別以為這等問候只來自八卦，也有不少來自至親。媽媽是鐵人，從小一帶三沒工人還得扛上不同的在家兼職幫補我們三個女兒的學費。「不是免費教育嗎？」哪你以為我家那台鋼琴和三人超昂貴的學習費用是憑空生出來的嗎？媽媽在我決定產後退休都有微言，久不久就會碎唸我懶惰啦；浪費啦之類，幸好外子和女兒都珍惜在家老婆和媽媽，我才可稍稍放下這些話。

「別用自己的尺來量別人」是我當媽後最大的智慧。雙職母親真的超強這是事實，但若果我要和她們比我早就了結殘生了。全職母親有閒時，但不多，可能在貢獻社會的角度而言也有點浪費，不過我確實更喜歡閒在家。工作忙了這麼多年人還不累嗎？為生計當然要衝衝衝，但我認識更多雙職母親之所以繼續工作主因是「為下一代作更好的榜樣之餘自己又能貢獻家庭收入」。女人都強，不論為不為母。當我那些在職媽朋友在趕會議談生意時我正在和停課孩子爬山；當她們在努力賺錢時我在家煮飯……沒有誰比誰下去，人生只是選擇。固然雙職母親條件較好衣着較光鮮而且帶的手袋也較漂亮駕的車也較高檔而且能去旅行的日子都去得更多更遠……可我的生活也蠻快樂寫意又環保啊！沒有比較沒有傷害嘛！

一天放學回家的女兒給了我一個大獎牌，臨睡前我就和外子領這獎：「你知道嗎？女兒今天跟我說她試過在學校小賣部賣的巧克力餅和蛋糕，她說和我造的差很遠！」女兒說見着同學們都常常買來吃，她也忍不住買來試試。「媽！你知道嗎我一口咬下去，是糖！全是甜的！那可可味差太遠了！和你造的完全不同！」當然囉！媽做的減了很多糖卻不缺可可粉和新鮮巧克力，人家要賣錢，就得把糖加上去，學校賣的尚好叫現做，街上店子的還得添加不少化合物防腐劑，相對上糖和防腐劑要比可可廉價得多。沒辦法做生意嘛！反正孩子分不出來。「可我分得出！分別太大了！那些同學還不知道，以為甜就等於好味道……其實那巧克力香味才是最重要啊。」那媽明天再造給你帶回學校吃好嗎？「謝謝媽媽。」

老公看着我那自滿的表情也忍不住笑我天真。對啊，當媽以後雖然在社會上沒有光環，但最大的加冕總來自孩子和家人。簡單一個午後茶點，就夠我樂上半天。造點心不難，但要合孩子口味又得平衡健康，需要的是時間。時間對有工作的人而言最昂貴，全職媽媽很多時做最不起眼的事：做一頓好吃的飯，做一道好吃的茶點，打掃一些即使有工人都沒有注意的角落，東奔四跑去找一件更適合家人的家品……沒有喜歡不喜歡，沒有誰比誰好，雙職或全職母親，都是好選擇。十多二十年前我不能人想像自己會為女兒一口難吃（或好吃）的茶點樂上半天，但沒當上媽媽，我就沒福感受這當媽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