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節錄至書中:
(1) 這些小腳女人行走在溝邊時,她們害怕身體不穩會掉進溝去,便兩條腿叉開跨在溝上,左一腳右一腳蹬在溝的兩邊斜坡像前跳動。她們就這樣一代一代生活了一千年?它叫我看到了一千年間壓在她們背上的那個病態文化猙獰暴虐的模樣!不要以為輕易擺擺手,它就可以知趣地離去。雖說這段歷史彷彿一輛大車已經轟然而過,但被它的車輪輾過的生命依然掙扎著,發出無聲而最後的哀叫。
(2) 那些曾經和胡姬們一起跳著疾風如旋風的胡璇舞和胡健舞的勁爽的雙足,怎麼到後來竟被纏裹成這種醜怪而無力的模樣?或說這是為了約束女人的行動,或說是把這秘不示人的小腳改造成變相的性器官,供男人玩弄。其實這一切更深的本質,原都是封建制度的創造。封建制度依靠對人的扼制而維持。它表現在男性所主窄的社會中,便是對女人的專政。這專政的極致則把變態的性心理也滲予進去。中國女人的纏足與封建社會的深化同步,也與中國社會的封閉同步。因此,纏足與封閉互為印證,愈演愈厲,高潮都是在明清時代。
【讀後想法】
纏足手法的殘忍就現在角度而言是一種不人道的傳統,但它曾是維持中國千年的一種習俗、一種審美型態。一想到這裡,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也讓人欣喜,即使艱難至少它的型態已走入歷史。一個帶血的句號。
這本書以一個叫戈香蓮的小女孩的一生,描繪出纏足的世代與之延伸。從纏足的手法(或者是殘忍),蓮足的評比(或者是審美觀),到蓮足癖的風氣,描繪出當代對纏足的價值觀的體現。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我很難理解其中的蓮足之美,甚至是其小鞋、腿帶,就像唐朝楊玉環或許也難以理解漢朝趙飛燕之美,就是一個世代所演繹出的社會型態價值觀,但卻可以從故事中看出纏足對當時女性的重要性。
而故事的時代背景更是描繪了在時代交界上,兩種鮮明對立的立場中,嘲弄者與被嘲弄者的可嘆,即小腳女人面對時代女性「天足」的無奈,另一則是時髦女青年站在小腳女人表現的神奇十足。人都是站在其所在立場為之捍衛跟嘲弄對方,一方視對方為其大逆不道、不守婦道,另一方則視對方為迂腐沉重的歷史束縛,但深究思考,其實兩造都不過是在某段歷史當下的產物,沒有誰該對誰指手畫腳,沒有誰的做法是最好的。
就如同我最喜愛本書中的第十四回標題:「纏放纏放纏放纏」,把歷經纏足世代交替的歷史無奈與掙扎一語道透。
PS:我覺得故事中有個不合理之處,就是以戈香蓮的生長背景,她後半段的生存智慧也太超乎了。或許是因主角無敵論,適用於絕大部分的故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