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完蓬萊誌異這本算是鄉土文學吧(?)的短篇小說集

2021/11/05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封面設計跟紙質都滿有質感的,是很好摸的書。而且書名的字體部分有作凹凸設計,剛好跟指頭差不多大小,摸起來很順暢。
雖然筆法有很多時代的氣味,但是比現在那些自稱天才鬼才的傢伙寫的好太多了。至少寫出來的是人話。
當然缺點也是有的,比方說可以看出作者在刻意使用一千零一夜那種模式在寫故事,而且又刻意隱去很多地名的準確度,或許是不想得罪被寫到的地方的居民。
優點的話,我認為要跟我小時候很喜歡的「紅絲鳳」對比起來看。
司馬中原這樣外省第一代的作家,寫出來的故事都有一種共通的氣味,或著應該說是溫度。
而且這種溫度有代代相傳在外省掛的文學小圈圈裡。
那個溫度的特徵就是:
不管外面多麼天寒地凍,總有家裡這麼一個維持著穩定溫暖的地方在等待。
這種外冷內熱的溫度差,是我看這類有著「想像中的祖國」的作品時,總會看到的氣味特徵。
當然也不一定是「想像」的祖國,也可以是「文化的祖國」。
總之就是有個很堅定可以信仰的主體時,就會出現這種外冷內熱的溫度差。
蓬萊誌異的溫度與氣味特徵剛好跟這種外省掛的相反:
外面的世界熱鬧又高溫,而家裡總是無比冰冷。
像這樣外熱內冷的溫差,我看到的是「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這種無處可歸的冰冷感,當然可以政治需求或歷史需求地說,這就是殖民地經驗導致的悲哀與淒慘記憶。
但是對照著外省掛作品,特別是我小時候很喜歡的紅絲鳳來看,其實可以看出所謂「台灣作品」一直刻意不去處理,而且非常喜歡沈溺其中的一個問題。
就是台灣文學是否太過於喜愛那個「沈浸在傷痛裡的自己」了呢?
喜愛到如果放下這種過往的傷痛,就無法證明自己的客體存在這麼喜愛。
我不是說台灣過往的歷史沒有傷痛,反正這本來就是一座殖民之島,至少在目前可考的歷史裡,他就是一座反覆被殖民的殖民之島。
而這座島上的記憶似乎也只記得殖民這件事情了,彷彿不被殖民就無法建構自己的記憶。
所以在這座島上最好的結果永遠都是逃出去,就像真正的中國人都已經不當中國人了一樣,最好的台灣人也總是不住在台灣這裡。
而逃出去的原因就是沒有可以回去的家,或是「家才是比外面更冰冷的地方」。
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呢?
對照紅絲鳳的閱讀感,或許是因為台灣一直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祖國」吧。沒有文化上的祖國,連政治上的祖國也一直換來換去。
紅絲鳳這個主要描寫當鋪的中短篇故事集裡,一直可見的溫暖核心就是「中國的文化寶藏都流落到了我們這裡」。
這是以文化為最終可依靠處的一種溫度。
所以沒有文化的外面都是冰冷的。
但是蓬萊誌異卻是「外面的變化總是牽動不動的原鄉」,結果就是熱力學第一定律,高溫的外側對照出了內側的冰冷與不想動彈。
可以說這是一種屬於台灣的殖民記憶,但這也可以逆向看出,台灣並沒有「自己」。
因為沒有一個可以確定的最終核心,所以只要一有變動,「家」就必然變得冰冷。
而且也因為沒有可確定的核心,所以會抗拒一切的變動,只能冰冷。
我不能說自己很喜歡蓬萊誌異這個作品集,但他確實寫出了一種台灣才有的,持續尋找殖民主的冰冷模式。
而且這種冰冷是專門用在自己家裡的,對外面可熱情呢。
這其實也是2019我跟朋友們去日本星雲獎作主題發表時提到過的,台灣的文化核心問題。
台灣的文化核心是「善與惡的距離」。
我們可以為了達成最大限度的善,不惜使用最高額度的惡。
但是我們卻不曾詢問,那個善與惡的定義是誰賦予的。
因為那都是屬於殖民主的問題。
台灣其實是個很冰冷的地方。
只要你還把這裡當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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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是很重要的,因為任何偉大的事物,都從最庸俗的地方開始,而任何庸俗的事物裡,總是能掰出最偉大的地方。在從庸俗變得偉大,或是從偉大裡發現庸俗之前,就先獻給自己能夠誠實面對自己吧。 那個庸俗簡單又隨時可能變得偉大的,庸俗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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