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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之星】從不斷被「回收」到率隊奪冠：勇士隊教頭40年磨一劍的執教之路（中）

過去百年來，棒球一直是強調直覺的運動，無論是場上調度、還是辨識出選手的才能都是如此。但正當史尼克於小聯盟苦熬時，棒球的世界也悄悄掀起一波革命，比爾・詹姆斯（Bill James）的《棒球摘要》從一本自己影印裝訂的冊子變成球團高層每人必讀的圭臬，2013年麥可．路易士（Michael Lewis）的《魔球》問世，讓運動家當時的數據導向策略更為盛行。

當其他球隊擁抱新觀念時，勇士仍穩穩地踏著自己的步伐，畢竟他們當時在考克斯（Bobby Cox）領軍之下，正經歷連續11年打進季後賽的全盛期。同一時間，史尼克繼續在小聯盟等待、不停等待，兩度獲得1A年度最佳教練，像個小聯盟球員一樣往上爬，然後終於來到3A，可以脫離巴士的舟車勞頓，但必須凌晨三點起床搭飛機，「每一刻你都覺得精疲力盡，」史尼克說，「經營一段婚姻、建立一個家庭，但你永遠都是缺席的，感覺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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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的經濟狀況始終稱不上穩定，1986年他們花了78,000美元買下第一間房子，史尼克把個人所有的儲蓄債券兌現後才付得起頭期款。蒐集折價券、每月檢視收支，都是日常。

2005年，史尼克50歲，厄琳從高中畢業，特洛伊在亞特蘭大一所郊區中學的校隊當捕手，整個高中生涯，他的父親只看過他3局比賽，「你總是錯過一切，」史尼克說，「我都跟我的妹妹們說，不要在球季中結婚，我會去不了。」

到了這個時候，距離史尼克前一次上大聯盟已經過了15年，每一年送了許多球員上去，自己卻總是被留下的那個人，他開始自我安慰，重要的是過程，不是結果。

2006年秋天，時任勇士總管的薛侯茲（John Schuerholz）撥了一通電話，當時的三壘教練岡薩雷茲（Fredi González）要轉戰馬林魚，他們需要一個新人選。史尼克會想要這份工作嗎？

「我要接！」史尼克沒有一絲猶豫。時隔17年，他再次踏足大聯盟舞台，當然，是大聯盟教練時隔最久再度回歸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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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史尼克第三度進入大聯盟教練團，就像過往觀察史威特以及阿倫，他也從旁看著考克斯如何帶兵，這位名人堂老教頭能讓休息室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這裡最重要的一份子，也不將誰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史尼克開始明白這個工作無關乎棒球：而是關於怎麼帶人。

史尼克旁觀著考克斯於冬季會議五點起床，與李蘭（Jim Leyland）在大廳喝咖啡聊天；安排每日的會議、在固定時間號召球員集合說話，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知道辦公室的沙發有多重要（考克斯小憩的功力也是名人堂等級的）。

4年過去，岡薩雷茲走馬上任，瓊斯卸下戰袍。在開了三台廂型車後，羅妮終於得到一台休旅車，特洛伊大學畢業，2011年被勇士在19輪選進職棒。

有時，史尼克會閃過這樣的想法，自己應該也會是個不錯的總教練吧？但當時他已經進入50歲中期，他明白這個世界如何運作，他安慰自己，至少現在還待在大聯盟。

史尼克後來學到一點，就是永遠不要覺得安逸自在。2013年，勇士闖進季後賽後遭到道奇淘汰，在班機上總管瑞恩（Frank Wren）說，球員都會留下，但教練團可能會做一些微調。

兩天後，史尼克接到瑞恩的電話、要他到球場一趟，他帶著疑惑前往，不知上層目的為何，可能會有一個新的職位？他敲門進到辦公室，看到瑞恩與岡薩雷茲的臉色後，內心湧起一陣不安。

15分鐘後，史尼克腳步艱難地走出辦公室，在休息室漫無目的閒晃，不敢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話，接著他撥了一通電話給當時的打擊教練沃克，「嗯，我就是那個被微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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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先在此打住。事態發展至此，很多人應該會說，得了吧，到此為止了吧？為一支球隊賣命40年，竟然得到這樣的回報？

史尼克再度被下放回熟悉的3A，但這次不若以往，他找不到可以樂觀起來的理由，以前他還可以認為，自己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但這次「回收」好像就真的被丟棄了，那個週末，他和一個剛好來拜訪的朋友在陽台喝了兩天酒。

史尼克覺得自己被困住了。生涯至今只為勇士工作過，缺乏人際網絡，與此同時，棒球的世界繼續演進，總管獲得愈來愈多權力，開始尋找年輕總教練，不是剛從球員退役的就是推崇數據分析，那種不在意打線或換投策略、聽從上級指示的新生代。史尼克不是一個太誘人的選擇，勇士曾將他推薦給其他正在尋求板凳教練的球隊，但乏人問津。

然而，史尼克也不能退休，他在大聯盟的資歷還不夠格拿到退休金，這輩子就是打球跟當教練，他沒有其他選擇，在3A的開季記者會上，他難掩失望表示，「在這裡的每個人，包括我，我們都想要進到大聯盟，這就是我們的奮戰的理由。」

那時，史尼克回到大聯盟的門看似就要永遠關上了，「我很不想這麼說，但當他去3A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他就是那樣了，年紀也不小了，就像（高齡）選手再度回到3A一樣，那裡就是終點了。」沃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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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究極一生渴望的事物真正降臨，你永遠無法選擇是以何種方式、什麼時候來到你面前，史尼克接到那通改變命運的電話時，正在與妻子共進早餐。

那是2016年春天，史尼克剛滿60歲，進入執教3A的第三個球季，夫妻倆把房子賣了，住進女兒厄琳家地下室，輪流幫忙照顧剛出生的雙胞胎外孫。

電話另一頭是勇士總管柯波雷拉 (John Coppolella），之後棒球事務總裁哈特（John Hart）也加入對談，他們問史尼克能否談談，是要來一場真正的談話。

史尼克走到外頭的停車場，聽到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自己終於要成為大聯盟總教練了。

一開始史尼克還認為聽錯，覺得是要他接下板凳教練的角色，「是整個球隊的總教練，」哈特說。

勇士開季寫下9勝28敗的慘澹戰績後，他們決定要讓岡薩雷茲走人，球團要史尼克隔天早上就到作客匹茲堡的比賽現身，史尼克為好友感到惋惜，但畢竟，現在不是煩惱這個的時候。

簡單告知妻子這項消息後，史尼克在恍惚之下帶完3A的晚場比賽，抓了幾件西裝，搭凌晨5點半的車趕到機場。走進PNC球場時，史尼克成為自1980年64歲的馬蒂克（Bobby Mattick）之後，首度就任時年紀最大的教頭。

正式接下兵符，過往三壘教練的經驗並不適用了，史尼克現在必須發號施令，不過至少有一項優勢，就是休息室裡很多熟面孔，從法蘭庫爾（Jeff Francoeur）、強森（Kelly Johnson）、史密斯（Mallex Smith）到佛里曼（Freddie Freeman），都是他擔任三壘教練或者小聯盟教練時期共事過的球員。

該役勇士終場以9：12輸球，關於比賽的細節，史尼克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他清晰記得海盜總教練赫多（Clint Hurdle）走過來對自己獻上祝福，也記得隔一天拿下執教首勝後，法蘭庫爾與強森送上香檳。對戰小熊時，梅登（Joe Maddon）致贈紅酒與鼓勵；遇到巨人時，波契（Bruce Bochy）也走過來恭喜他，「對於這些年那麼努力才終於來到這裡的人，你總是會感到特別親近。」

史尼克慢慢落實過往汲取的經驗，像史威特那樣適度給球員發揮，像阿倫那樣可以穩定軍心，最重要的是，有話就對球員直說，「過去我一直想要聽事實，但始終得不到。我在球員時期被晾在一旁的次數，應該比任何人還多，我必須學習怎麼自己處理這些事情，所以我都直接跟他們說事實。」

而即使當上總教練，史尼克與妻子還是沒搬家，「我是全大聯盟唯一一個住在孩子家地下室的總教練。」

勇士戰績漸漸起色，球員也對史尼克讚譽有加，「當上總教練、擁有權力的時候，有些人可能會有所改變，但他跟當三壘教練的時候一樣，在小聯盟待了那麼久、經歷這麼多，他不把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佛里曼讚道。

勇士該季的最後14場球贏了12場，代理教頭史尼克帶兵功力有目共睹，但很多人都認為休賽季會有新的教練人選。秋天勇士開始面試新人選，媒體推測新主帥時，球員也表達他們的意見，史尼克這些年一路培育選手的努力沒有白費，一天佛里曼走進高層辦公室，「我跟他們說，他必須當我們的總教練。」他離開後，輪到馬卡奇斯（Nick Markakis）敲門。

只是球員的力量也僅能到這個地步，在教士隊拿下國聯最佳教練的布雷克（Bud Black）仍被認為是最有力的人選。2016年10月10日下午，當史尼克正開車要前往佛羅里達參加球團會議時，電話響了，柯波雷拉與哈特在電話那頭說，我們要讓你當正式的總教練。

那只是一張效期1年、隔年附帶球團選擇權的合約，而且他們差點選了布雷克，（後來媒體報導大概是51：49這樣的差距），球隊還處於重建狀態。

但在那當下，這些對史尼克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開在75號州際公路上、嘴角忍不住上揚的60歲男子，終於成為別人的第一選擇了。（未完）

編譯自：He's Old-School. He Doesn't Do Analytics. And He's Thriving in Today's ML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