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守株待兔

對於重新啟動的『新標案』，李中尉對於原來有參加的廠商，發出新需求之後的數日內，陸陸續續地廠商們都有些回應了，大致上表示都有找到對應的產品，只要聯繫管道建立，談好商業模式，就應該可以很快地取得該產品的代理銷售權。

李中尉表示非常的欣慰，也再次邀請這三家廠商過來一談，同樣是三場廠商會議，同樣錯開在不同的時間舉行，在廠商會議中，廠商各自提供了自己所準備、可以滿足這個新需求的產品資料。李中尉仔細地查看了這些產品的資料，的確都有採用這個新技術『回朔隨機多層金鑰交換機制』，也確認都符合這次新需求的規格。

會後，李中尉在總結整理廠商們提供的資料時，有點些意外的發現，他們各自給出不同的商品製造商的資料，而這些製造商卻也都分布在世界不同地方。

「看來短時間要建立這些世界各地的商業模式，照理說應該沒那麼的簡單才是。」李中尉有些疑惑地想著。

再次與三家廠商會議後的那個晚上，下班後、回到居住處的李中尉，端坐在書桌前、打開隨身筆電『小黑』，並且在瀏覽器的搜尋引擎軟件上輸入：『回朔隨機多層金鑰交換機制』的英文名稱。搜尋引擎很快地回覆了一些搜索到的相關網路資料，這其中包含了學術論文、研討會相關資料、新聞報導廠商與學術單位的合作計畫、以及即將量產該類型產品的各地區新創公司的資料。

李中尉拿出三家廠商各自所提供的相關資料，逐一地核對了一下。「沒錯，這些都是網路上找來的資料。」其實說的也是，因為所有的網路上能搜尋到，有關這個『回朔隨機多層金鑰交換機制』新技術的所有內容，都是李中尉預先設計好、憑空捏造並且放上網路的假資料。這些最原始的內容，都還靜靜地躺在『小黑』裡面，那個代號叫『暗夜飛行』的資料夾中。

李中尉回想他在最後出院前的幾天，在病房裡隨時就抱著『小黑』克難地工作著，不明就裡的護士們以為他沉迷在電腦遊戲中，還會不時地嘮叨他幾句：「李先生，醫院可是休息養病的地方，不是你的遊戲間喔！」

李中尉不敢反駁，甚至於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其實正在工作，只能默默地在護士們的目視下，趕快先把『小黑』收起來，一等到護士們前腳離開病房，就趕快再拿出『小黑』來繼續工作。

但與其說這是個『工作』，其實剛開始還是有些樂趣的，例如：「一開始是這個念起來很繞舌的新科技名字，『回朔隨機多層金鑰交換機制』！「其實這個是隨意捏造的名字，並沒有花什麼時間就瞎湊出來。反正就像是學術界，在那個高不可測的高塔裏，越讓人搞不懂的東西，會越讓人覺得神秘並且看來不簡單，所以總要特別呼嚨個特殊的『專有名詞』，才顯得學問的高深莫測。」

但是也有『高難度』的工作，就像是：「這篇起頭的論文，可就紮紮實實地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去構想以及編寫，首先得要找個有點名氣的學術單位來假借掛名，然後既要寫入一些煞有其事的數學公式，還得要捏造一些所謂的『評比測試數據』，並且跟現有的技術煞有其事地做比較，當然結論是自己的最優秀，絕對可以在這個領域中獨領風騷。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是把『量子電腦』也拖下水，其實它是很無辜的！」

最後是些『天馬行空』的工作，利用想像力來進行的：「將捏造的論文上傳幾處也是假造的學術論文網站，並且也假造了幾條新聞稿、虛擬建立幾個海外新創公司網站，並將這個憑空產生的理論基礎，湊成幾個以假亂真的產品型號。由於都是以新創公司為名，裡頭的聯絡方式僅限於用電子郵件信箱，這避免萬一有人直接打電話來詢問的風險。」

果不其然，在檢查這些假造網頁的登入記錄中，其中幾個假造的學術論文網站，在最近這幾天內有人點進入，註冊申請成為免費會員後，並且在正式登入後，下載了該篇假造的論文。

就設計網頁者來說，其實對於網路遠端過來的需求，都可以看到其所在者的網路　IP（Internet Protocol）地址，套用李中尉『簡單描述』的說法，就譬如寫信給某人，你會在寄件人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地址，而網路的協定也有相同的機制，只不過它會主動幫你填寫，而大部分人其實並不清楚。這個IP地址會由四到六個數字所構成，在網路的世界裡，有專門的單位在分配這些地址，事實上如果不是惡意的玩弄（例如駭客行為），從IP地址是可以大概地反推到發出者的地理位置。

李中尉首先把登入者的網路IP地址記錄下來，然後在反推IP地址的過程當中，他發現：「沒錯，這些進入者是來自本地。」此外，使用該IP地址的人，也都點進入了其中幾個虛設的新創公司網站，看來著實花了不少時間去了解這些產品，並且也都下載了相關的『簡單』產品型錄。至於產品的『完整』型錄，按一般業界的慣例，因為考慮到商業機密，通常不會主動提供，除非需求方同意簽訂『保密協議』NDA（Non-Disclosure Agreement），這是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內容一定有規定，若是不當的資料外流，需求方將負起相關的法律責任。

李中尉在網頁設計時，有要求需求者留下聯絡資料及電子郵件信箱，以進一步聯繫來索取『完整』型錄。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李中尉搜尋其他預先設計的網頁，並沒有找到除目前所發現的IP位址之外，有使用別的IP位址來進入的，更不用說也沒有其他人留下聯繫的電子郵件信箱。

「只有一個人上網找資料，但三家廠商都能提出相關的產品資料。」

「難道是……」有個不祥的預兆在李中尉的腦海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