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瑣記(12.7)（送小兒赴美）

早上六點多載小兒去機場，準備赴異鄉工作，重新開始全新的人生。小兒取得博士學位後，博後研究了好幾年，期間亦曾多次尋找國內的大學教職，然而，據他說，投了履歷就聽到內定的消息，讓他很不服氣，認為那些內定者的引用次數根本沒他多，有一個甚至只有5個引用次數也能上；有的則是直接告知沒有國外學歷不予考慮，讓他很受傷，一直追問當初他選擇留在國內是不是對的？就學期間就因為教授會將他的數據--甚至研究成果---轉給國外生，以「加強國際合作」、「招收國外學生以追求國際化」，讓他很不能苟同；再加上博後研究期間，專案教授很不可思議的要他在造假的資料簽名；之前一位則有侵吞學生微薄獎助學金之嫌，讓他先後跟主持研究專案的教授搞得很不愉快，因而興起不如到國外去發展看看的念頭。因為他在交換學者期間，覺得國外環境公私分明，而且制度嚴謹，或許比較適合他。

今年，投的三十多封履歷不是渺無音訊，絕無僅有的兩三個通知，則是你的資歷與我們所需相符，可是目前引進國外人才機率不大，因而只能忍痛放棄…直到八月，突接一則面試通知，網上面試前他做了充分準備，也相當緊張，要我們夫妻兩人待在客廳，不可出聲。原以為面試時間不會太長，結果一個多小時仍未下樓…下樓後，表示結果似乎還不錯，並提到對方除針對他的專長發問外，也要他談談他們寄給他的專案，他有什麼看法？結果他針對該專案的進行方式以及可努力和應注意處提出了看法，他說：「面試官似乎印象深刻。」結果，一個星期後，面試官表示他們已經啟動申請…並隨時告知申請的進度…他原以為已有八成把握，但仍希望成功後再告知姐姐…九月初，在載他返實驗室上班途中，他突然告知，昨晚人資通知他的申請被國際事務處打回票，我們訝異之餘，也深表遺憾，並連忙安慰他，原單位既然不想再待，那就另找其他，他也表示網路上已看到數個單位在召人，與他的資歷相符，因此還在留意並準備申請…但因與原單位簽約的期限到十月，因此…

再下個星期，因為長假，實驗室沒人，所以我們又去載他回來，結果在車上他說，他寫信感謝當初的面試官，謝謝他給予的肯定和協助，既然已沒機會，因此他準備另投履歷，尋找其他機會（也就是國外內都申請，看看有沒有較合適者），沒想到面試官竟然在當地下班時間還給他回信，告訴他：他們已針對他的情形提出申訴，因為他的資格over qualified…，請他暫緩申請其他工作。在等的過程中，他要求不要告訴其他家人，因為尚未通過，不要像上次，中途變卦…先講反而徒增困擾和難堪，我們都認為他太過小心，然而無法說服他…

後來，專案單位通知他：已花錢幫他請律師辦理手續並繳交申請費用，終於有著落了（申請的名目和手續極為複雜繁頊，我都記不住，也不想去記那些細節了）於是他在九月底請辭，並搬回家裡。

回家後，開始辦理各項需要文件，例如接種過的疫苗，我去過衛生局、所後，才知道，原來民國82年後才關始建立健保相關資料的電子檔，之前的紙本資料沒有任何單位留存，理由是：空間不夠，依規定資料最多留存七年；入學前的資料還找得到，但入學後，打疫苗的黃卡要交給學校，因此就不知道學校是否有留存了（機會應該很渺恾）；請教熟悉的國小人員，幸好他們留有部份資料－意思是他的資料其實也不齊全，有的疫苗有施打日期，有的沒有，沒有的就不算數…然後辦理出生的國籍證明，機車轉移…

最令人擔憂的是工作許可證明，Fed告知已寄出，然後在廣州突然就沒進一步訊息，打電話給FED告知是緊急狀況，然後服務人員告知何時的飛機會過來，可以何時到達，但因住的地方他們沒有物流，需交給其他物流，我們問可以親取嗎？答案是可以 。因為我最閒，所以由我出馬，但因不知道要什麼證件才能取得，因此我帶了一堆小兒認為可能需要的證件，結果到達時，服務人員僅問我姓什麼，然後掃了一下證件條碼，就拿已放旁邊的文件給我，返家時，小兒來載我，說我拿到時他在螢幕上已知道。一直認為物流很厲害，原來已可以做到幾乎都在掌控中的地步－你的物件什麼時候到達什麼地方，約略何時可到達目的地－；想起黃仁宇所說：二次世界大戰前，中國之所以落後，因為無法在數量上管理，也就是你有什麼？有多少？可使用的又有多少？現在這東西在那裡？何時能轉移到那裡，轉移時需要動用多少人？多少器材設備？你都不知道…可是，今日物流幾乎已經完全解決了數量上管理的問題了。聽說超商總公司從網路上就可以知道某家超商裡面有什麼東西？什麼賣得最好，需要補貨，而且一天可以補貨三次；其他的網上購物也是如此，東西已否出貨？約略何時到達？已是基本訊息…

上星期四(11.2)請大哥和小妹吃飯，並告知他們如果順利的話，小兒可能在十二月七日啟程，今天（11.2）帶小兒向他們辭行，也感謝他們的祝福和平時的照護；結果小妹把之前剩餘的美金兩百多元全拿出來；大哥則包了五萬元，我們都覺得太多了，不敢接受（後來告知收六千，其他則強力退回）然後，去靈骨塔向家父家母報告並辭行，也懇請保佑…去外公家向外公報告並辭行…兩位姐姐十一月底也利用週日(10.27)回來，但只告訴她們順利的話，也許今天成行。

上星期二(10.29)，去AIT面試，面試前也是緊張萬分，準備周全，甚至因網路有勞工權益需熟讀的訊息，因此小兒花了好幾天將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回來時說，還好，他有告知主試官他的機票是今天，能否提早通知，主試官說we will try，但因沒有持別標記，因此他對此有些懷疑，後來上網後提到同時面試者有人問及大概多久可知道結果，主試官說要五到十個工作天，也就是要一個星期到兩個星期的時間；因此我們商量好，如果星期五晚上還沒通知，那麼就只好將機票延期了。結果星期五晚上六點，我要內子將機票延期時，小兒說他剛接到物流通知，他有一個AIT的文件，第二天即時收到；然後網上購買的東西也陸續送達。

要裝箱的行李擺滿了和室，我一看就儍眼了，不知道如何動手裝箱，因此主要是由內子和小兒一起動手…航空公司規定行李可以有兩件，但不能超過23公斤，所以準備了一個電動的量重量的儀器，有一箱多了兩公斤，只能再把行李箱打開重整了一次，把它降到規定的重量內…昨晚裝進車子裡，哇，真的很重，一個都很重了，何況是兩個，不知到達後，小兒自己要如如何處理？找住處也是問題，網上有找到合適者，但訊問請教時大多已讀不回，因此決定第一晚先住旅館，再看情形…

星期五，小兒提到美國突然公布一政策，上機前需要附24小時內的pcr檢測報告－原來的規定是三天內，已好不容易預約好－，這下好了，只能先取消預約，並訊問航空公司該規定，航空公司表示前一天的報告即可；然而，為了保險起見，小兒仍堅持需在前一天中午後，好了，問遍有檢測儀器的醫院，幾乎都擺出公事公辦貌，只有員山榮民醫院願意以急件方式處理，結果昨天到醫院後，醫生表示他的上班時間有一定，不願通融，櫃枱只好再幫我們訊問可以如何處理，終於在昨晚拿到報告。

三天前通知兩位姐姐。姐姐都表示訝異，因為之前一直只有依稀的消息，不了解實情，怎麼一通知就要走了；但都表示要請假到機場送行。

好久沒到桃園國際機場了，四周都在大施工，導航根本無法精準抓住轉彎和前行的地點和位置…進入機場停車場，場內汽車屈指可數…，辦理報到及掛行李的櫃枱，只有小兒買票的航空公司見到人跡，機位甚至隨你挑，而且服務人員當場宣布，pcr的規定可以有三天的過渡期（這是什麼跟什麼嗎？你現在通知有什麼用？我相信為了符合這個規定，所有辦理登機的人員大概都歷盡艱辛，以期符合此規定吧？真的是上面一張嘴，下面跑斷腿…）。其他櫃枱都沒看到旅客，後來想想也對，因為疫情又起，出國的話，到達目的地先關十四天，回來還要再關十四天，有的國家還鎖國不讓進（例如日本），你說誰有那個時間和心思去旅遊？

家人陸續到達送行，並給予祝福…並合照了一些留做紀念，下次再見不知何時了？兩位姐姐堅持請假到機場送行，讓小兒也覺得意外和動容，姐姐都表示要送他東西，可是因為行李太滿了，所以他一再婉拒…小兒原先擔心海關，結果進入後說裡面沒看到幾個人，海關檢查處也沒看到人…

昨晚十點多就睡了，因為今天要開車，結果，半夜覺得頸部有點緊，好像是落枕但又沒那麼嚴重，去機場的路上，除永和一帶有些塞之外，其他都還好。回來順便載老大回台北上班；到公司附近下車後，我們繼續返回宜蘭時，與之前相類似，有好幾條路口不知自己到底轉對了沒有，因為轉彎路口的距離太短，必須立刻下決定，好佳在，似乎都矇猜對了…原本想回家喝個熱湯，路過綠禾園，臨時決定不必那麼麻煩了；吃完飯回家後，頹然坐在搖椅上，疲累交加，醒來已經三點多，該去倒垃圾了…

大哥和小妹都提及小兒出遠門會難過或不捨嗎？我不知道吔，說不會，好像有點矯情，可是週遭多人都有類似狀況。事實上，兒女大學畢業後就很少有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了，偶而返家，也是匆匆忙忙，頂多一兩晚，然後就要回去上班了；小兒博後研究也是如此，雖然離家不遠，但也很少返家。只是疫情期間，實驗室禁止進入，不得已返家避疫，共同生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白天各做各的，只是飯後相約一起散步，晚上再花一個小時，一起看戲或追劇，有了這段共處時間，已是極為難得的了，內子說冥冥中自有天數…也沒有什麼好難過和不捨了，因為最好也只是如此了，兒女各有自己的前程和人生，祝福他們一切順利；然後回過頭來，顧好自己，把握當下，辛棄疾說：乃翁依舊管些兒，管山，管水，管竹，我不知道他當時住那兒？我的住處附近，抬頭即見藍天白雲，水田放水後，藍天白雲映照水中，＜疑是水中別有天＞，縱目遠眺，青山日日變化色影，夕陽時分，山映斜陽，色彩光線變化奇絕；嗯，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