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九)

自從幾個月前伊芙把樓慕宇掃出主屋要求他把樓辰軒帶回來後，那好像是個里程碑一樣，大家都已經在心裡漸漸的把樓辰軒的歸來的機率看成微乎其微，好像他消逝在外邊已經是一件確切的事情，而對其他人來說就只需要放下罷了；樓慕宇變的越來越抑鬱，話本來就是少，現在更是沉默寡言，對待繹書的方式除了每週固定幫兒子上課外，也幾乎沒有更多的互動，繹書本來就怕這個嚴格的爸爸，現在爸爸話又更少繹書更是不敢僭越，每到每週上課跟驗收功課的日子，繹書都會很惶恐不安，怕自己哪裡表現不好或是壞了規矩又得到一頓處罰；繹書非常聰明，樓慕宇從小就開始教導繹書功課，幫他上數學物理天文等等的學科，繹書也很愛唸書，是個書呆子好小孩，被派到的作業功課等等都會好好的完成，幾乎不曾在課業上被爸爸罰過，樓慕宇知道繹書聰明資優，他也喜歡幫他上課，以前也會帶著繹書去他任教的大學的實驗室把他放在那裡一整天，讓他自己在實驗室裡探索專研，不過從希希出生後這樣的次數下降的飛快，這半年他更是無心思在其他的事情上，除了找樓辰軒之外就是照顧希希，其他事情也沒有太多的心力去做到了。

樓慕宇拿了一道數學題給繹書去研究，已經過了兩週繹書還是在想解答方式，樓慕宇看著他兒子很緊張的結結巴巴的說自己還研究不出來，樓慕宇心想怎麼兒子大了，反而跟自己生分？

「繹書，其實我們現在在上的這些課都已經超過你這個年齡該學習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對於這些課業上的東西，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學習到什麼程度，你有興趣在這些課程上面，這樣很好，其實你自己慢慢的唸書，你也都可以理解，只是需要時間來學習而已」

樓慕宇只是安靜的看著自己兒子的窘迫，繼續說道

「在功課上我不要求你，你依照自己的步調跟喜歡的方向學習就好，但是在日常生活常規上面我就會要求的很仔細，你妹妹的情況你也知道，你要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她性格膽小又生著病，她很需要你的幫忙。」

「爸爸，我一直知道妹妹的狀況，照顧她是我的責任，繹書很願意。」

樓慕宇點點頭，知道這個兒子懂事，也不需要他多叮囑什麼，他從抽屜裡拿出了一隻檀木板子放在了繹書面前。

繹書看到了這個大木板子嚇了一跳，心跳加快臉色開始發白，心裡想道：是不是自己沒有把這道數學題目做出來，爸爸要處罰我？

「以後這個家法就是屬於你的了，繹書，你也漸漸大了，應該更懂得自律，我也越來越忙......我之後可能會要離開一段時間去找你的辰軒叔叔也不一定.....」

樓慕宇講到此又停了下來，先把在心裡對自己弟弟的想法先放一邊，先解決這個兒子再說：

「繹書，爸爸給你這個家法的意思是讓你有一個警惕，以後做任何事情一定要思考，謹言慎行，做人處事都要正直努力、通透澄澈，如果之後我不再你身邊，也要知道家法對你的約束性，要知道我教導你的觀念都不會因為我有沒有在你身邊督促你而改變，嚴嚴實實的家規訂在那裡就是需要你日夜的做到，磨練自己的品格，成為一個正直高尚的人；以後自己如果做錯事情、犯了家規，自己拿著這個家法過來找我領罰。」

樓慕宇講這番話是非常的嚴肅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繹書，像是看進了靈魂深處，繹書知道爸爸現在是非常認真的跟他談話，他也鄭重的答應爸爸的要求。

樓慕宇看到繹書認認真真的答應，像個小大人一樣，心裡也激起了一絲的欣慰，這個小子真是個好孩子。

「過來，趴在我的膝蓋上」

繹書以為爸爸給他家法只是要教誨一番，沒想到還是要被打，雖然害怕但是也只能趕快站起來趴到了爸爸的膝蓋上，紅著臉小聲的問道

「爸爸，能不能不脫褲子？」

「繹書，我今天打你不是因為你做錯事情，你近來表現的都很好，我拿家法打你是因為希望這個家法未來在你待人處事上可以帶給你警惕的效果，做事前都要先三思，就算忘了我教誨你的也要記得這根家法會給你的督促，我打的不是你的錯，我打的是家法本身，該遵守的規矩就是該好好的遵守，不找尋漏洞、不敷衍應付，好好的將自己的操守向上提升，成為一個有責任感的人，更進一步成為這個家小孩的榜樣，這是我對你的期望」

樓慕宇一邊說一邊把繹書的褲子脫下來，他不是不知道繹書很怕羞，今天也沒要處罰他，但是家法本來就是打在肉上的，哪有什麼穿褲子的道理？繹書只能連連稱是，害羞的把頭垂的在低一些。

「今天也不打你多，就用這個家法打你10下，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如果以後犯了家規，我用的力氣會是今天的好幾倍，打的數量也不是現在這樣。」

這根檀木板，厚重紮實，打起來疼痛是往肉裡竄，樓慕宇一下一下的慢慢打，也不重打，今天本來就不是要處罰繹書的，只是要讓小孩知道什麼可為之，什麼不行，如果犯了規矩以後會被什麼給處罰罷了。

繹書趴在爸爸的腿上，屁股翹的高高的，他第一次被用厚木板打，這個疼痛比戒尺痛多了，接觸面積也更大，爸爸打他一下，他全身就揪了一下，他知道爸爸沒有用很重的力氣，還讓他趴在大腿上，這已經很舒服的受罰姿勢了，但是檀板子真的是又更進階一層的工具了，所以就算力道不大還是好疼，而且是很沉重的疼痛，也許就跟家規一樣。

十下很快就打完了，繹書的屁股一片紅，不過相較之前犯錯被打，今天的家法真的是警告意味多過於實質教訓，他雖然疼，但是是可以承受範圍內的疼痛，也沒有疼到真的很痛的那種程度，就算是認識了這根家法板子而已。

「好了今天就這樣，這根家法把它收好，以後永遠要知道自己的言行舉止是有家法在後面管教你的，所以更要知道分寸，你大了，爸爸也忙碌，希望以後你自己懂得管理自己。」

繹書跟爸爸道謝完後，恭敬的拿著家法把它收好在書房裡，樓慕宇又給了他兩本書，讓他在多回去專研，有助於讓他解決這道數學題目，叮囑他好好加油，就讓他回房了。

樓慕宇在教繹書的方式上面是訂立了一個有限制的空間，連家法規矩都訂出來的約束，在對待孩子的過程裡面，越是清楚明確的限制且犯錯了有相對應的處罰，這對孩子來說反而是有很大的安全感的，因為這是堅持與一致性的體驗，與其讓小孩子在一個模糊沒有限制的範圍內探索，成為一個沒有人管教且做事情沒有界線不懂分寸，樓慕宇寧願自己嚴格一點，把家規都訂出來讓繹書清除明白什麼能什麼不能，好好的遵照規則。繹書也逐漸大了，樓慕宇也不該在拿著戒尺追著他看他哪裡有錯，而是應該讓繹書自己去懂得什麼是對錯規矩，認清對錯後再讓自己勇敢承擔相對應的處罰；一個被人管教的小孩也許很辛苦，有很多規定要遵守，但是沒有人管教的小孩在情感上的忽視會讓自己覺得是沒有價值的。樓慕宇想到此，也在暗暗思考是不是樓辰軒大了後他也很少時間去關心他，也少少的在管他，讓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這幾年他在研究院與大學教書，計畫案子教程幾乎塞滿了，然後跟湘的成家、繹書的出生等等的每一項事情都是新的體驗也都需要十足的心力去好好經營，加上樓辰軒也開始執業當醫生，大家都忙碌起來了，這也讓他們兄弟倆很少有機會有辦法一起好好的說話，他這幾年對弟弟真的不夠上心。

樓慕宇把樓辰軒的不歸與失蹤都當成了自己的失職，他的確沒有把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弟弟給好好保護好，打在繹書身上的家法更應該打在自己身上，樓慕宇倚在窗邊，臉色森冷慘白，想到遠在天邊也許已經死了的弟弟，樓慕宇就悲痛欲絕。

從上次樓慕宇有思考過真的要去到非洲把樓辰軒找回來這件事後，又過了一小段日子，樓慕宇做事情總是非常謹慎，一件事情不是馬上做，而是所有面向都思考清楚反覆推敲整件事情的利弊與影響後，才會開始制定計畫，然後再持續的反覆思考，每一個點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推敲，任何的風險都要看的清楚，然後再去一點一點修正計畫，他才會有所行動，所以他做事情沒有人不放心，也幾乎沒有失敗過，伊芙信任這個大兒子信任的緊；漸漸的樓慕宇要去非洲的事情也有了一個雛形，就在此時，樓慕宇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這時他突然心顫了一下，放下了手邊研究室在忙的工作，接了起來。

「哥.......我是樓辰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