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櫃裡他蒼白而俊朗的臉像雕像一樣,身旁小姨顯得異常冷靜,木然地看著她躺在那裡的小兒子說:姐姐來看你了。我看著他小聲的說了再見,腦中浮現的是那個在車站對我用力揮手的大男孩,記得他穿著顯目的紅色帽T,手長腳長的越過人群來到我面前,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
那年輕的生命在這一刻成了永恆,死去的人永遠十七歲,但後來⋯活著的小姨也停留在那個時刻無法前行。
記得那天,車站大廳的廣播聲、商店音樂聲、人群喧鬧聲以及外頭吵雜的車聲再再都讓人煩躁,我叨叨絮絮的抱怨著,而他如往常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放空似望著窗外,彷彿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我問道第一次離家的心情,他終於轉過頭露出大大的笑容說:好開心啊!
相處久了,他偶爾在週末來家裡吃飯,就像我以前在外地唸書時常去小姨家吃飯一樣,雖然只是應我要求前來,但還是讓我有種回饋的滿足感。一樣的靦腆但話多了些,每次來總說著最近的社團活動及補習班的打工,記得他說補習班在我家附近街道,但不知為何找了多次從來也沒找到過。
有一天,他很難得的主動問可不可以來家裡玩,但那天我早有自己的計劃,於是拒絕他難得的主動詢問,他沈默了一下說沒關係,一個人也可以的。
一週後接到他離開的消息,敏感細膩的年輕生命偏執的以最激烈的方式結束。小姨問:他有沒有提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我想破頭也想不到任何異狀,難道那天是求救訊號?心一驚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後來看到這段話,村上春樹書裡寫道:儘管世界上有那般廣闊的空間,而容納你的空間⋯雖然只需一點點⋯卻無處可找。你尋求聲音之時,哪裡惟有沉默⋯《海邊的卡夫卡》。年輕的他也有著這種孤單無助的感覺?
提醒自己偶爾花點心思留意一下身邊的人,或許簡單一句我陪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