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頭腦,信任身體,好好讓它為你做決定」。這是Human Design 人類圖裡面最核心的一個思想。當然,在仔細區分下,每個人都獨一無二,皆有各自的特質、人生痛點與天賦才華。然而,這些都並非最重要的。因為只要你能夠做到好好臣服於身體的引領,這些天賦才華自然會呈現,那些人生痛點也再無法讓你受傷。
要能夠好好信任身體,我們首先要玩玩頭腦的把戲,去理解它的運作模式。
頭腦就像一台運算機,擁有一套處理訊息的既定模式,就是從眾多可能性中梳理出唯一答案。挑選房子的時候,它會為你分析出唯一的最佳方案;回想起過去與前度分手的回憶時,它會為你梳理出唯一的故事版本。這種能力讓我們誤以為它甚麼都知道,就像FB跟Google常被我們戲稱作全能大神一樣。
然而,無論作為分析器還是記憶體,我們的頭腦都有著它的限制。
我以前在尼爾森做市場調研工作的時候,常要拜訪客戶,跟管理層分享市場走勢與客戶的表現。我常被問到,下年度的增長預測是多少。我總會很直白的跟他們說,這我沒可能知道,因為我根本無法預測到接下來的變化。就正如一年前,大概沒有人會預知到甚麼武漢肺炎;到了今年年頭,也沒有人可以預視到武漢肺炎會撐這麼久。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所有的分析最多只能成為參考,甚至說穿了,只不過是讓頭腦覺得舒緩的安慰劑而已。
作為記憶載體,它也有著盲點。我們的頭腦天生只會記著對我們重要的事情,可能是事情當下重要的情感,或是重要的細節;其它在當下覺得無關痛癢的「支節」則會壓下潛意識去。在你分手那天,大概不會記得後面餐桌上那人點的菜是甚麼對嗎?所以,當事情發生,你對這個事情最新鮮的回憶,已經是一個經過刪剪的版本。然後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在你生命中堆疊起來,又會產生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剪接。換句話說,你的記憶只是你喜歡選擇的一個版本而已,絕非故事的全部。
正正因為我們以這種片面性的資訊作選擇的基礎,我們才會在事情發生後,覺得為甚麼跟自己所期待的不同,然後產生氣餒、挫敗、憤怒、苦澀等情緒。相比下,我們的身體往往比頭腦更快知道我們要的甚麼。
還在香港的過去幾年,我每逢週末都很喜歡跑到山上去,站在山頂上欣賞著一覽無遺的風景,享受著大地在我腳下的感覺。到了台灣以後,我的頭腦很自然的想把這個「過往能讓我喜悅」的習慣重新捨起,可是身體的力量卻總是缺缺,總是提不起勁來做這事情。
然後,一天我要從西門去101,忽發奇想騎了一趟 YouBike後,就突然愛上了它。之後幾乎每一兩天都會這樣在台北騎腳踏車到處走。有時候是從城市的一角騎到另一角,有時候卻只是在家附近騎去吃個飯。起初我也沒有多想為何會有這樣的一個轉變。到了一天,我騎著騎著,卻好像突然理解到這個變化背後的原因。
住在人口密度極高的香港,彷彿要爬到山上才能讓我有喘息的機會。高度成為了探索的方向。然而,到了台北,房子普遍高四五層,天空遼闊得很。根本不用跑到山上去喘息。反而由於幅原很廣,騎腳踏車到處走反而給我很不一樣的體驗。我喜歡騎腳踏車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可以無拘無束的探索。甚麼時候想走,甚麼時候想停下來休息,全在我掌控之內。到處都有泊車點,累了,可以瀟灑的放下車子就走。這跟我對生命的看法非常一致。
就這樣騎著騎著,我越來越讓身體引領著我走眼前的路。心中大概有一個要去的目的地,但是具體怎樣走、在那一個街口轉彎,從來都存在可變性。於是,看到綠燈就轉彎,太陽太猛就跑到對面去。身體因應着環境上出現的種種,從而作出回應。
騎車的過程也讓我看到了恐懼的本質。明明在寛敞的道路上我們可以輕易走直線,但當走進窄巷還要前面遇上行人的時候,眼睛卻不期然的注視著前方的「危機」,不停在想自己究竟能否順利走過去。車子就這樣不期然地搖擺起來。
窄巷的闊度明顯的綽綽有餘,輪子佔用的空間更是從來不變,不會因為眼前的情況而少一分多一寸。唯一變化的是我們的恐懼。基於過往經驗和所見所聞,頭腦判別這是「危機」,要小心提防。於是,就像飛機開回到手動模式,我們的頭腦拿回了控制權,注視著可能的危機,卻反而讓我們的身體無法自主地運動,最終釀成危險。
然而,透過每一次的「安然渡過危機」,我與身體之間的信任和默契開始逐漸建立起來。當遇上「新危機」時,我的頭腦不再像以往般恐懼,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它知道身體能處理眼前的危機。它無須再搶回控制權。
「回到內在權威與策略」也是一樣。要一開始就全然相信它,依靠它去下生命的重大決定會讓人極度恐懼。然而,從每一個小習慣開始好好實驗,一次又一次的經歷會讓你能夠摸索到手感,也能讓你與身體產生默契和信任。到了每個當下,你或許已經發現,你根本沒有刻意的做決定,因為這機制已經是你身體的一部份了。
現居台灣的香港人,擁有十多年工作經驗的資深經理人,也是官方認證的HUMAN DESIGN【活出您自己課程】引導師[LYDG]。
提供職場引導服務和開辦人類圖工作坊和課程。閒時喜歡到處旅遊,探索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