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翻譯】-交換

2022/03/17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這裡太冷清了,就讓我來說說我阿姨以前的故事好了。
文章很長,說不定會被認為是創作文,也可能被當成廢文直接滑過,總之我就寫囉。
鄉下農村是一個很封閉的地方,居民的性格比較排外。我小學的時候轉過三次學,最後在第四所學校就讀。而這四間學校都是鄉下的小學。
在鄉下,全校加起來只有10幾個學生,這種情況很常見,所以有的建築物是木造的,有的是某某分校之類的。
從超市開到這裡需要一個小時,因此會有移動式的販賣車開來,但販賣車也只會開到小學所位在的農村中心。周圍全是田和山,稍微步行一下就是現今稱為有滅村危機的偏遠村莊。
村裡的人都互相認識,如有陌生人進入,大家就會竊竊私語討論那個人是誰,對外來者抱著強烈的警戒心,只會做做表面。農村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
但它也是有優點的。比方說居民們向心力很強,一旦你融入其中,如果遇到困難大家一定會主動幫助你。尤其在農業方面可以詢問老一輩的人們,像我體驗過用原木培養香菇,還有編織草鞋,都很有趣。玩樂的場所雖然只有田和山,大家還是玩得非常開心。因為小孩很少,所以不分長幼都玩在一起。我們會玩冒險遊戲、吸杜鵑花蜜、採野莓來吃、在神社裡玩躲貓貓。這些都是30年以上昭和時代的事情了。
至於我為什麼會就讀農村的小學呢?那是因為我爸爸是駐派出所員警。
一個派出所會由好幾個員警輪流值班,為了方便值勤,派出所同時也兼備了住宿的功能。但是在鄉下,並沒有多餘的預算或人力,所以我爸爸24小時都在派出所,工作和生活分不開。這24小時並不是誇飾,有時候會遇到有人來派出所,但員警不在的情況,這個時候就由員警的太太接應。我媽媽原先也是女警,所以對些事,她應該已經很熟練了。另外就是,可能這樣的夫妻檔很少見吧,所以特別受到愛戴。因此小學時期,派出所就是我的家,我經常在附近晃來晃去。

話說回來,其實鄉下的案件非常少。除了因為人口少,發生事件的機率自然也就低了以外,大家比較喜歡私底下解決。比如說有一次發生了酒後吵架鬧事,吵架本身不稀奇,但那次鬧到持刀傷人,所以當時就通知了我爸爸。
最後怎麼處理呢? 其實就是他們酒醒之後說沒事,就各自回家了。我媽媽問過需不需要請地方警察局的人來,但他們表示可以自己處理,不需要員警,當下也請爸爸回去了。而在那之後,也沒在村子裡再看到那個傷人的人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那派出所員警的工作是什麼呢? 主要就是處理非本地人所犯下的案件,像是農作物被偷,或是違法侵入山林之類的。沒有案件的日子裡,除了一個禮拜要回地方警察局一次以外,剩下就是幫忙抓幼兒園飼養的野兔、拜訪獨居老人……等,一些村子裡的勞動活。
這樣的派出所員警(包含他們的小孩),立場其實蠻微妙而且複雜的。比方說有部分的山會被開發然後建造新的住宅區,而那些從外地搬來的「新村民」就會和舊村民產生摩擦。家長們一群,小孩們一群,會形成「不可以和那些外來的小孩玩!」、「不可以和鄉下小孩玩!」這種莫名其妙的規定。
這時派出所的員警兩邊都會勸說,但又覺得站哪邊都不對,搞得裡外不是人。雖然不會放任不管,但也不能踩到雙方的底線,特別是舊居民這邊。不知道這樣描述大家能不能理解。
就如上面提到的持刀傷人事件,所謂的自己人並不包含派出所員警。
派出所員警人事調動的週期,長一點也就2~3年,所以他們的立場就是只要不是很大的紛爭,那村裡的事就留在村裡解決。雙方的關係就是表面上好來好去,然後相互敷衍了事的感覺。
前言有點長,但我接下來要講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這樣一個如此封閉,被古老風俗給束縛的鄉下地方。
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轉學到某個農村小學,那裡四面環山,放眼望去所見範圍全都是田,是個名副其實的農村。那個小學一個年級大約有20個人左右,全校學生不到100個。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轉學了,完全是轉學達人的我,在講台前自我介紹完,走到教室最後面的空位坐下後,立刻和旁邊的女生搭話:「你好,我叫OO,請多關照喔!」
打完招呼後才發現,這女生的臉很大,眼睛很細長,完全不知道她眼睛沒有張開。長大後回想起來,就是類似唐氏症的長相。(我不知道這麼形容恰不恰當,但我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詞,若有感到不舒服的朋友,先說聲抱歉。)
她身上穿著一件髒髒的粉紅色大學T,所以看起來像灰粉色,褲子則是黑色運動褲。當時還小的我覺得她應該是有點障礙的孩子吧。不過她緩緩地回應了我說:「請~多~指~教~」。跟她講過話之後,發現她動作跟講話雖然稍微慢了一點,但學習方面的能力是沒有問題的。班導師上課時除了留意她是否有跟上以外,對她和對其他孩子沒有差別。
因為她細長的眼睛,看起來總是笑瞇瞇的,雖然反應比較慢,不過對話不成問題,加上我們坐在隔壁,又都是女生,所以聊天的機會也就蠻多的。我就稱呼她為A。
轉到這裡兩個月左右,有天我被班上的女生小團體叫了出去。雖然說是小團體,但一個年級才一個班,一班20個人,女生就佔了10個,幾乎可以說是被全部的女生叫了出去,除了A以外。
被她們包圍的時候,我還感到有點小興奮,想說:「哦~現在是要霸凌我嗎?」結果班上帶頭的女生B,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是說出
「勸你不要跟A走得太近比較好……」
原來不是要霸凌我,而是A嗎? 但又覺得她們的樣子有點奇怪,好像在害怕什麼。詢問之下得知,B的父母告誡過她,和A扯上關係的話會被詛咒,而其他的女孩們對此也深信不疑。
我真的是,聽到當下瞬間笑噴,詛咒耶詛咒,怎麼可能啦。不過她們很認真,一個接一個說著A詛咒的小軼事,在我聽起來都覺得是想太多。(都是一些什麼和A講話的那天就受傷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同時我也終於懂了,為什麼除了我以外,沒看過A和其他人講話。但我不能理解理由居然是什麼詛咒,我跟他們說這世上不存在這種不科學的事情,但她們根本聽不進去。我自認還算了解農村的一些風俗習慣,但關於詛咒還是頭一次聽說,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服大家,總之我就先和她們保證我會多留意,然後就離開了。
話雖如此,但我的座位就在A旁邊,而且也只有我會和她交談,遇到兩人分組的時候,勢必是我們兩人一組,所以情況並沒有任何改變,就這樣持續了好一陣子。
暑假結束,秋天來臨,沒有遭遇任何橫禍的我,繼續過著平凡的農村生活。
從那之後,其他女孩們也漸漸開始會和A交談,說是交談,其實只是一些小互動,例如遞給她講義之類的,不過她們以前是連靠近都不敢,所以我也有點小驚訝。大概是覺得連我這個跟A來往最頻繁的人都沒事,她們也可以放心吧。當時我內心也覺得,我這個轉學生應該能帶來一些新氣象,打破一些舊農村裡的古老風俗也說不定。
某個秋天的週日,我在我家周圍的農田跟附近的小孩們玩,A恰巧經過。從A的家到學校需要越過一個山嶺,每天要花一個小時通勤,我家則離學校很近, 所以這是我第一次在週日看見A出現在我家附近。
A注意到我以後,就邀請我去她家玩,其他小孩們一看見A就一哄而散 (大概是因為害怕詛咒~吧) 而我回了聲:「好啊」,就跟著她走了。我們沿著山路前進,途中採著路上的木通和無花果吃。一路上邊走邊吃,吃得差不多飽的時候,看見山腰有一小塊平地,A的家就在那。
那是一間很小的鐵皮屋,乍看會以為是放置農機具的小倉庫。原來這就是A的家啊~我一邊想著,便走進屋內,裡面的裝潢很簡陋,只有一間小的和室和一個小的廚房。A說她總是一個人待在那裡玩。周圍也沒其他民房,所以我問她平常都玩什麼? 只見她拿出一本低年級用的繪本, 然而除了繪本以外,沒看到其他的玩具。我漸漸開始覺得有點無聊,就提議要到屋外,讓A帶我到山裡去玩。到了傍晚,我跟A說差不多要回家了,她挽留我,我回她下次再一起玩吧,然後就離開了。
隔了一週,我又在家附近遇到A,她再一次邀請我去她家玩,這一次去她家的時候,發現她的家多了絨毛玩偶和人偶,所以我們那天就玩了那些玩具。要回家時,A也像上一次一樣挽留我,但我還是說下次再一起玩吧,就回家了。
再隔一週,A依然來到我家附近邀請我去她家玩。這一次去則是多了桌遊,像是大富翁、黑白棋之類的,種類很多。我們玩著那些桌遊,到了回家的時間,A還是一樣挽留了我,我也是一樣並沒有留下。
每隔一週A就會出現在我家附近,找我去她家玩,到了第四週,我跟她說每個禮拜都去她家有點膩,而且走路要花上一個小時也有點麻煩,所以那天我們就在我家附近玩。到了下午三點,我說要回家吃點心,A就回家了。
隔天到了學校,A遞給了我一張貼紙。
「給你。」
當時女生之間很流行交換貼紙,在雜貨店可以花100日圓買到可愛又便宜的貼紙,貼在筆記本或鉛筆盒上之類的。畢竟小學生沒辦法買很多張,所以多出來的貼紙就可以跟朋友交換,來增加貼紙的種類。我那時也會和班上的女同學們交換,A則沒有加入,但我想說可能是A的父母買給她的。這麼一說,好像每次去A的家,都會看到新的玩具。然而A給我的是那種一張2~300日圓,上面有金蔥的可愛圖案貼紙。若我只是白拿的話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我把自己珍藏的貼紙也遞給她說:「交換喔~」。A一臉吃驚又有點困擾的表情全寫在臉上,我則是對自己做了一個很棒的交換而感到很滿意,對她的反應就沒多想。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A身旁的東西一點一點開始改變和提升。筆記本的圖案是時下流行的動漫角色,開始穿有荷葉造型的襯衫,改穿裙子,再也沒見過那件有點髒的大學T了。現在想起來,應該也是那個時候,因為A外表的改變,有班上的女生開始對A感到反感。我本來就對別人的外表完全不在意,所以當時絲毫沒有發現。
差不多是在剛入冬的時候,女生小團體的頭頭B來找我講話。當初剛轉學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B的爸爸是PTA(家長教師聯誼會)會長,她們家主要是管理這一帶村子的農家(有點類似以前的村長)。B本人長得非常可愛,感覺很受到大家的愛戴。班上的女生們以她為中心,形成一個小團體。
「這張貼紙好可愛~」她看著我攤在桌上的貼紙簿說到。
是那張A給我的貼紙。
「是A給我的」我沒多想就直接回答她。
B當下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不確定是不是錯覺,她的臉好像瞬間有點僵掉。
「喔~A給的啊……」B一邊說,一邊從頭到腳打量著坐在我旁邊的A,接著她便將A的鉛筆盒拿了起來。
春天的時候,A的鉛筆盒還是去年家政課用不織布做的款式,現在則是動漫人物造型,裡面有七個鉛筆夾層的最新款。
(*註: 這裡原文提到的人物都是B,但看起來不太對,我想應該是手誤,所以將其改成A)
「這個給我!」B拿了就跑向自己的小團體,我急忙想要阻止她,卻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說出了:「喂……等一……」
我朝著A生氣地說:「一定要告訴老師!!」而A只是有點出神地往B的方向看去而已。
「你有骨氣一點好不好!」
我下意識地抓住A的肩膀,用力搖晃。A卻只有喃喃的說:「沒關係……」
「什麼!?」我脫口而出。
A瞇起她原本細長的眼睛:「我會拿她的XXX(我沒聽清楚)作為交換的……」「你說什麼!?」我又在問了一次。
此刻教室鐘聲響起,老師也走進了教室。我只好先回座位,等下課後我絕對要向老師告發這件事。但在上課的途中,B卻突然昏倒了。接著我好像聽到咻咻的聲音,下一秒B整個人連同桌子被拋飛出去,躺在地上痙攣。
急忙叫護車的老師,圍在B周圍的人群,教室完全陷入混亂。我站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能動彈,時間彷彿變得很慢,我看了一下A,她只是坐在她的位子上緊緊地盯著被搬運出去的B。
B就這樣被送上了救護車,班導也一起跟了過去,之後就由副班導來上課了。
放學後,我被班導叫了過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醫院回來了。他說有事情要找我談,是關於B的事,要我跟他一起到校長室去。
這是我第一次進到校長室,我感到很緊張。校長的桌子在校長室的最裡面,前方擺著會客用茶几和沙發。沙發上坐著B的父母、教務主任和校長,班導則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看到這個場面,就連小孩都知道出大事了。
最先出聲的是B的母親,她忽然激動大罵:
「為什麼這個小孩沒事?!B跟我說過OO(我)沒有發生什麼事!」
眼看就要朝我衝過來,B的父親按住她的肩膀,示意要她坐下。受到驚嚇的我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呆站著。
這次換校長說話了,「那個……OO同學,A給了妳什麼東西呢?」聽得出來他柔和的語氣背後有點焦急,表情顯得分常緊張。
「……貼紙……」我乾澀的喉嚨用力地擠出這兩個字,眼前的大人們倒吸了一口氣。接著各自嘀咕了起來,
「為什麼……」
「這個孩子……」
「從A那裡……」
「為什麼會沒事……」
我漸漸地恢復理智,開始整理眼前的狀況,我想起了之前有關A的詛咒傳言。我猜大人們應該是認為B的狀況跟A的詛咒有關吧。如此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但一想到這裡,我心中就燃起一把怒火,在座都是成熟的大人,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我一時氣急說了「我只不過就是和A交換貼紙而已!我可沒像B一樣拿了她的鉛筆盒!」
講完的同時,所有的大人一起轉過頭看著我。
B的母親低聲地說「交換嗎……」
接著B的父親激動地大喊「臭丫頭你沒有跟B說是交換的!!!」並衝上前抓住我的衣領。
從背後架著B父親的校長和教務主任、哭天喊地的B母親,我的情緒已經到了極限。
這時穿著制服的爸爸走進了校長室,班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大概是他通知爸爸的。大家頓時又安靜了下來。B的爸爸咂嘴低聲地說:「原來是派出所員警的小孩啊……」
我和爸爸一起離開了校長室。一路上像失了魂。到家以後,媽媽看著我很焦急,但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也束手無策。爸爸送我到家後,回到學校和B的父親談話。談話結束後,回到家的爸爸憤憤不平的表示,B的爸爸單方面的很憤怒,卻不願意詳細說明原因。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村子裡最有權勢的B如此失控,實在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我們還是搬家吧」於是我的雙親決定搬家。
表面上說是剛好我明年也要升國中了,這樣沒完沒了的轉學,我也不能靜下心來。
爸爸的老家距離這裡有一個縣市遠,剛好附近有一塊空地,我們當天就決定要在那裡建自己的房子。匆匆忙忙的決定我和媽媽先搬到祖父母家,爸爸則是先在距離村莊一段距離的附近租屋,每天通勤。
要是明年也繼續在這裡留任(沒有調職)要怎麼辦?我問。
爸爸說「發生了這種事,馬上就會有人事異動下來的。」實際上,爸爸在年底的時候收到了臨時的人事異動就調職了。
自B出事的那天以後,我就開始準備搬家的事宜,沒再去過學校。我雖不能接受,但心裡也清楚知道,除了接受我沒有別的選擇。只是在那之前,有一件我無論如何都想要確認的事,所以我就偷溜出家裡,跑去了A的家。
平日上午,一般這個時間大人們都在上班,所以我想應該也不會遇到B的父親才對。我走在之前和A一起走過的山路上,途中被一個正在田裡工作的老爺爺給叫住了。
「喂~~妳要做什麼~?」
對方看起來是一個好人,於是我也就回答了他。
「我要去找住在這個山上的朋友~。」
老爺爺聽到我的回答以後,放下在手邊的工作,往我的方向走來。
「這座山裡沒有住人喔~,妳要去哪裡啊?」
我心想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不可能啦,有個叫做小A的女孩住在那,她的家雖然有點像倉庫,但我去過好幾次了。」
老爺爺的臉色瞬間變了。
「妳……妳是派出所員警的小孩。我才在想這個時間怎麼會有小孩出現在這。員警先生和B先生 (這裡指B的父親) 好像已經談好了,但如果妳被B先生看見了,不知道他會對妳做出什麼事。我們再怎麼樣也不能對一個小孩出手,畢竟也曾受過員警先生的照顧,你們也準備要離開這個村莊了,這才好不容易說服了B先生,快點回去吧。」
老爺爺突然的這一番話,引起我內心一陣騷動,看來他對這件事情的了解比我還多,問他準沒錯。
「小A還好嗎?」
「A嗎? B是絕對不會對那傢伙做出什事的。」老爺爺說得非常肯定,我也就有點鬆了一口氣。
「B呢……?」
「還活著。」老爺爺看著B的家的方向回答。
「活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對於我的追問,老爺爺面露痛苦的表情。
「你不能再繼續牽扯這件事了,這次也只是幸運躲過一劫而已,這點你必須牢記在心。」
老爺爺話一說完,就把我的身子往右轉,輕推我的背,將我推向原本的道路。我著急地說:「B跟我說如果和A牽扯上的話就會被詛咒,真的是這樣嗎?!」
「詛咒?」
老爺爺喃喃的重複了一下我的話,便問到「是誰這麼說的」
「B說是她爸爸告訴她的」老爺爺聽到我的回答以後,嘆了一口氣。
「原來在年輕的世代變成這種說法……不是的,最早並不是這樣。那是……」
老爺爺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似乎在思考什麼,最後卻一句話都沒說。
「你快點回去吧。實際上,光是被看見我跟你說話,連我自己都可能有危險。」
我明白老爺爺是真的擔心我,我也不想給他添麻煩,所以我就回家了。
走下山時,A從山林旁邊的獸道出現了。「小A!」我追了過去。
「小A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還好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要搬家了!」我連珠炮似的一直講,同時也注意到了A的樣子有些奇怪,她一直看著地上,完全不抬頭看我。
「你怎麼了?」我將手搭上她的肩膀。
「……沒……」A很小聲地說。
「什麼?……」我又再一次問她的時候,她快速地抬起頭,臉突然往前湊近,窸窸窣窣地說
「OO(我)是……(聽不清楚)所以已經不能拿了。」
此時平常眼睛細到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見的A,稍微睜大了她的眼睛,咧嘴一笑。我愣住了。
眼皮底下是一雙漆黑的瞳孔。是因為太陽下山,光線昏暗的關係嗎?總覺得跟我平常認識的A不太一樣。
A通過我的身旁,往山上的方向跑走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A,隔天我和媽媽就搬到祖父母家了。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靠近過那個村莊。那件事也成為了我們家禁忌的話題,每當聊起歡樂的家族回憶的時候,都會略過村莊那段期間。
祖父母的家位在大城市,只在鄉下住過的我,光是要適應都市生活就花費很大的力氣,不知不覺也就淡忘了在村莊發生的事。
又忽然一下子記起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在壁櫥裡找到小學的筆記本,裡面夾著A給我的貼紙。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很多詭異的地方。
總是一個人住在山林小屋的A,忽然之間多了很多玩具,話說從來也沒看過,甚至是聽說過她的雙親。
外表越來越整潔亮麗的A,為什麼不能從她那裡得到東西呢?那些大人的態度是怎麼一回事,B又變得如何了。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的時候,總會想起搬家時爸爸說的一句話:
「這世界上多的是無可奈何的事。」
以上。
梨奈
梨奈
2020年的一個契機,毅然決然朝翻譯的世界努力。 翻譯路上一路徬徨,跌跌撞撞。只要目標不變,有一天會達成的吧。(可以的話希望盡可能快一點達成。) 在能將翻譯工作當成收入來源之前,這裡是不斷練習翻譯的培養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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