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離職後,目前大概已習慣市區另一頭的生活,被多棟大樓包圍著,但像過去一樣,住離捷運站很近,所以去哪裡都很方便。當然除了高中社團的老師身分,確實是,完全沒有其他收入呢。
生活場域突然從總是有風箏在空中的鐵道草原,變成高樓林立的夾縫中求生存,起先確實有些難適應,可也不是沒有優點,比如晚上幾乎沒飆車族的噪音了,也不會睡到一半突然被附近消防隊出勤的聲音吵醒,然後馬上用手機查哪裡失火。
說是這樣說,待清明連假從彰化回高雄後,我還是有回哈瑪星的館舍幾次,因為在補齊交接之外,我也有東西忘了拿或歸還,比如把盥洗用具留著,而且牙膏跟洗面乳還忘了兩次;然後為了洗遊客穿戴的站長服,有一張在我身上的鄰近自助洗衣店儲值卡是館舍所有,我一直到最後一刻才想起來要還,以往都是自己要洗衣服時順便拿去洗。
其實莫名覺得遺憾是,沒有把在哈瑪星生活的日子走完六年。我清楚記得自己是2016年6月15日,拖著簡單的行李箱來到高雄開始工作,並且那晚是跟513小姐在濱海一路的「熊丼飯」吃晚餐,用餐後就到新濱碼頭一帶散步。
那間「熊丼飯」後來很快就收了,原址就是現在「八方雲集」店址。新濱碼頭倒是幾年來一直沒變,壯觀的製冰廠依然運作,既神秘又小間的小吃部也始終亮著燈火,周圍空氣也絕對少不了魚腥味。這樣說來,這環境還挺不適合約散步的。
其實這種情境下,該來的人有來,比起約在哪碰頭更為重要吧。
縱然離開緣由並不是那麼正向,在大致完成搬家作業後,我回彰化時有買名產,仍是一貫的小包花生糖,給了原本館舍的館員、史博志工、清潔人員。此外,也去找了這幾年,鄰近比較有互動的單位或商家人員,跟他們告知要離開的事情。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往臉上貼金,畢竟「我要離開」關大家什麼事?可我想說一聲就是了。
第一站是鼓山郵局,是寄信跟寄訂戶、經銷點雜誌時必然拜訪的地方,有時大量出刊還會拖到他們下班時間。我跟較年輕的那位職員簡單告知,交付兩包花生糖後就離開,在快要休息的近下午五點。
第二站是在消防局及千光路旁的影印店,也是離館舍最近的一間,走不到五分鐘就能到,雖然假日只開週六早上,雖然有過幾次輸出東西有瑕疵。我很意外老闆對我還有印象,畢竟這幾個月都改去西子灣隧道口旁的那間。這邊一樣給了兩包花生糖,得到老闆「有空再回來看看」的禮貌回覆。
最後一站很特別,是離館舍最近的全家便利商店,有位稍微認識的晚班店員。約幾個月前有次我去光顧,他主動請我用結帳過的貓罐頭,去餵門口逗留的浪貓,說自己的身分不適合。從那時起如果光顧時剛好遇他值班,多少會聊個幾句。我只跟他提過住附近,不像前兩間有表示過自己的工作,直到要說掰掰的這次。
剛好是尖峰時間櫃台很忙,簡單說下自己近況,東西給他後我就離開了。
事後回想,應該還有一人得去找,是在鼓山輪渡站附近賣烤黑輪片的一位阿姨。她好幾年前也在館舍擔任櫃檯人員,後來營運單位更換後離職,便接下那間店的經營權,只要我從那經過都很常看到她在工作。之前有一次住處停水,是去她家借浴室洗澡。既然是賣吃的,那之後隨時去找她幾乎都會在吧。
上面這些人大概會繼續在哈瑪星常駐著,遺憾的是有人陪你在這度過更長、更久的日子,但你很明白,你連她是否還跟你待在都在同個城市都不確定,更不用說再碰面了,因為身分已不可行。
最後這一位,我知道他不能吃花生糖,所以我趁去寵物展當志工時買小包鮭魚塊給他,這傢伙就是形式上的館貓-棉花糖。
為何說「形式上」,因為這傢伙沒有戴項圈,大概也沒晶片,我們就是以供飼料及不趕走的作法,請他幫忙驅趕老鼠和招攬遊客,偶爾拍照上傳到粉絲專頁。他基本以月台為家、以火車為床,時不時還是會消失個一天,八成去郊遊。
撇開很常殘殺鳥類這點,極度「社會化」的他很受館內人員及遊客歡迎,幾乎想摸他都願意給摸,除了很抗拒貓的狗派館長之外。
過去這段時間幾乎是我固定在買飼料,但也有不少路人會常態餵食罐頭,還為此貼公告提醒食物不落地,所以完全不擔心他的供餐會中斷。比起其他志工很常去抱他,我都只有摸背或按摩尾椎,仍希望他會記得,我這位很常與他互動的雄性人類,即便也是雄性的他,明顯比較喜歡雌性人類就是了。
即使最後離開的方式不是那麼理想,至少,一起在日常工作的人、在這些工作裡往外連結的人,都對這件事感到稍微扼腕,那就表示自己身為人,不算失敗吧。
現在身處在高雄市區另一頭的時光,一定要,好好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