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海洋為本體的文化:閱讀夏曼‧藍波安《沒有信箱的男人》

2022/05/02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去(2021)年曾經訪問過一位教授,關於接觸大洋洲文化與文學的心得。教授認為「接觸」這兩個字不夠準確,台灣是座島嶼,原住民屬於南島語系,原本就與海洋互相依存。只是長期受到陸地中心主義影響,海洋成為阻絕島嶼連結的屏障,但對於大洋洲的島民來說,海洋反而是通往另一座島的路。
對於達悟族人來說,海洋是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夏曼‧藍波安曾在《黑色翅膀》描述原住民與海洋的故事:「一個島接一個島在大洋洲,他們皆有共同的理想,便是漂泊在海上,在自己的海面,在其他小島的海面,去追逐內心裡難以言表的對於海的情感。」而在《沒有信箱的男人》,夏曼‧藍波安進一步結連大海與家門口的信箱,細數蘭嶼的神話與歷史,面對列強以武力佔據,達悟族成為殖民者口中的野蠻人,逐漸喪失自己的文明。
故事從達悟族神話開始,夏曼‧估拉拉摁不需透過文字,以聲音及肢體讓族人「彷彿置身於過往的隧道光譜。」(頁35)而這樣寧靜的時光維持到日本人抵達蘭嶼,宣判達悟族成為「有文字的民族的玩偶」(頁36)。
於是文字詳實地記錄達悟族人的生活、銃奪走族人的性命(頁58-59)、接著照相機偷走他們的靈魂(頁66-67)、甚至打擾捕捉飛魚的儀式(頁135-137),這些都是外邦人「馴化」紅頭嶼的過程,島嶼終究成為日本殖民地。一連串的統治與改造,占領土地、建造指揮所、身穿制服配戴手槍等,畫出「文明 vs. 野蠻」的戰場。
日本人離開後,換上青天白日的國旗,加上天主信仰,紅頭嶼摻入更多異國文化。在反攻大陸的口號底下,指揮官仍舊以「馴化」作為標準,希望「開化我們這個中國民族最落伍的、最後的野蠻民族」(頁240)。只是,這些來自陝北、甘肅、甚至新疆的官兵,在無法返回家鄉的這些年,也慢慢退化成所謂的「老兵」,在蘭嶼找尋故鄉的滋味,回味過去的英勇事蹟。他們如同腳下這座島嶼,孤獨而蒼涼。
島嶼乘載不同民族留在此地的歷史,唯一不變的是海浪與星球,規律拍打著海岸,以及在天空運轉著。夏曼‧藍波安的小說翻轉海洋民族的野蠻形象,當地人接納來自不同星球的文化,同時提醒讀者也應該抱持同樣恢弘的態度,看待「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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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書之後,找不到人對話,那就跟書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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