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壞,當緬甸少年兵學會殺人時
你認為殺人該償命嗎?或是殺人者必有悔過的一天。在人性議題中常爭議人的先天到底是「人性本惡」或「人性本善」,也有如一些電影中人物所說:如果有錢我也可以很善良。而我們與惡的距離會不會往往只在於好險未踏入那一步,不然與惡同行的將會是自己。
紀錄片《惡人之煞》探討到今還是內戰頻繁的緬甸,七十多年間戰事不斷,少數民族間不同宗教信仰文化彼此對立、甚至不滿緬甸政府彼此火力衝突最為嚴重。這部電影聚焦於在福音戒毒所的一名克欽獨立軍小兵,導演與他交談打開心房,讓他娓娓道來自己那些屠殺之惡。
《惡人之煞》是什麼電影?
性善性惡,一直是學術界長期辯論與探討的議題,直到現在科學與心理學架構比起過去有了更多研究與數據,但還是無法搞清楚人心。就如同至今專家仍然無法知曉讓一個人變成連環殺手的共通點是什麼。
而有意思的是犯罪者有時候也會有「利馬症候群」效應,這症狀是指兇手對被害人產生同情,並進一步同理受害者被自己傷害的處境。在《發條橘子》一書中也表示同時有惡有善兩體才是完整之人,或許人性的惡善像打遊戲的平衡值,隨著一些經歷加點數值會有所變動吧?
紀錄片《惡人之煞》是拍攝緬甸當地一間宗教戒毒所,這間戒毒所除了念福音引戒毒者轉變之外,並不會特地治療,而是讓想戒毒或被送進來戒毒的人自由在範圍內生活、禱告、從事勞動,裡面戒毒的有很多都是青少年。
一位性格乖僻的斷腿緬甸青年,說著自己過去是個壞人現在這裡準備改過向善,但過去克欽獨立軍士兵的他,一邊說著悔改,一邊卻跟同儕和導演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戰場殺人的經過,如同兒戲般談笑風生,而更是不諱言自己當軍人時強姦過多位女性,幫她們享受成人之樂的戰績。
《惡人之煞》探討、分析與延伸:
影片中回顧自己過去軍旅生涯的青年,是屬於克欽獨立軍勢力的一員,因被地雷炸斷腿而退役。克欽軍是緬甸的克欽族的獨立部隊,長期與緬甸主要的緬族有民族衝突。在台灣也有因為國共內戰時中國雲南生活的克欽族人,跟隨國民黨軍隊一起遷往台灣,目前約兩百人的小型群體。
克欽族在中國稱為景頗族,而青年所在的反緬甸政府的克欽獨立軍,過去是受到中國共產黨扶植,直到1980年後才停止對克欽獨立軍的援助。1991年,克欽獨立軍與政府軍簽訂停火條約,但因為軍隊內部分裂,在2011年兩邊再度開戰。
而這之中緬甸也有複雜的宗教問題,在英國殖民時期,克欽族受到傳教士影響,多數人是信仰基督教,但在緬甸獨立後確定國教為佛教,強制性的宗教信仰與分裂進一步造成克欽族激進的獨立軍誕生。
導演李永超拍攝這部紀錄片人物時,想起他兒時緬甸的記憶,當時有克欽獨立軍會在半夜闖入民宅綁走小孩從軍的說法,導演實際上也遭遇險被抓去充軍的瞬間,最後是靠著父母賄賂才得以脫身,連夜逃到緬甸首都。
《惡人之煞》值得一看嗎?
這部電影是透過日常對話卻說著很讓人驚悚之事,看著年輕的青年吹噓自己殺過多少緬甸政府軍、如何用大砲可以打下軍機、甚至強姦過多少婦女。拍攝到這位軍人退役青年是個偶然,而在青年說自己是掏金時被抓去當兵,勾起導演童年記憶,可以說這個青年某方面是導演差一點要走的人生。
青年口上說著自己當兵的經歷中所做的惡,但一方面卻又跟可愛的小貓玩再一起,有著很衝突的反差。青年把惡都歸咎於:因為在部隊當兵沒辦法你必須強大到殺人、然後因為個性火爆跟家人起衝突、甚至在外打架鬧事的表象,訴說自己正在求神原諒自己。但在導演詢問青年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怎麼辦?青年卻表示:「我只要求神的原諒就可以,他們原不原諒我跟我沒關係。」
在電影中有些觀眾覺得青年很有可能在實際的軍旅生涯中加油添醋了一些虛構的故事,來碰風自己的形象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壞男人浪子回頭的形象,導演其實也考慮過這點,但這樣宣揚自己的壞,和青年在勒戒所良好形象的落差,也正說明著青年不一樣的生命樣貌。
不管青年是在說謊還是實際殺人兇手,我認為這反而可以讓我在這部片反思緬甸地方的處境,必須要把自己塑造成十惡不赦之人才得以保護自身,在這裡「惡」變成一個武裝自己、功績顯耀、和讓青年找到自己認同感的存在。不斷凸顯自己的邪惡向善才有意義。這種「惡人養成」到底是在緬甸身不由己,還是淺移默化激發青年心中向惡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