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存在的時間

Juliet：

今天到二姐處把一頭煩惱給剪了。

二姐問：「多短？」為了不想在註冊時被教官留難，我還是老答案：「越短越好。」二姐邊剪邊抱怨，說這麼好看的頭髮剪短有多可惜什麼的。

看著鏡中的少年家，使我想起高中時代。我想每個男生理了髮總會被取笑個三兩天，等你來了，我的頭髮應該不至於還令人覺得可笑才對。

二姐問起你，並邀我們便飯。知不知道？大家都關心你，似乎遠超過我。這使我既高興又嫉妒。

最近常思考「時間」這個比煩惱絲更惱人的問題。

西哲奧古斯丁曾說：你沒有問「什麼是時間」之前，我以為自己知道什麼是時間；當你問我「什麼是時間」？我反而不知道什麼是時間了。

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謂，時間是運動的計算。生與死之間，存在著的就是「時間」。海德格認為，時間乃是人類特有的意識。以上莫不是千錘百鍊的睿智之語，值得細細品味。

當然，時間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也可以說是永恆之流。孔夫子在川上，覺得時間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逝，感慨人生世事變換之快，乃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雖然每人每天，不多不少，都是24小時，這是「一般時間」。但時間也是主觀的，有快也有慢。忙碌時，光陰似箭；閒得發慌時，卻又度日如年，是為「心理時間」。想念你的時候，時間就彷如死水停滯似的；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時間卻又快得像光速啊！

無論如何，時間如流水，一去永不回。以線性言，時間可分為過去、現在和未來；但以性質論，時間則可分為存在的和不存在的兩種。誠如英國女小說家吳爾芙所說，日常生活中，瑣碎乏味、千篇一律的時間，都是無意義的，不會留在記憶之中，可歸為不存在的時間這一類；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時間，像一根火柴在黑暗中擦亮，使生命有了光輝和喜樂，照亮我們的回憶，讓人永遠記在心裏，這類是屬於存在的時間。

只要你來，我的時間就存在了，我的人生就有意義了。

喬 1977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