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Chapter 12 –1/2+1/2

六月中旬的某一天，許爾樂坐上前往倫敦的飛機。地球的另一端有著他期待的人，值得他飄洋過海去見他一面。

怎料……

許爾樂在飛機著陸時打開電話，已收到夏然傳來的訊息，說他已在接機大堂了。但現在他卻找不到余夏然的身影。「我到了，你在那裡？」

「我就站在閘口等你呀。」

「等等……你在那個機場？」心知不妙……交往後，許爾樂才發現余夏然不如外表的精明，有時候會很冒失。很多時會令他哭笑不得，就像現在。

「希斯路機場呀﹗」

「白痴呀…先生，不是告訴過你，我換了航班嗎？我在格域機場降落。」

「好像是喔……」明知理虧了，但還是要辯駁。「都怪你啦，常常在我好睏的時候說重要的事情，害我記不住……」

「先不要吵喇，約個地點碰面吧﹗」

「大笨鐘吧﹗」

「你確定知道怎樣去嗎？」

「放心喇﹗我去過幾次，不會迷路喇﹗」隱約感受到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怒氣，余夏然只想快點掛線。

「最好是齁﹗」

怎料……

「余夏然，你現在在那裡？」

「我坐錯巴士線了，正在換車，你多等我三十分鐘吧﹗」

在三十分鐘快要到來時……

熟識的溫度從背後圈著許爾樂。「對不起喇﹗」

爾樂轉過身，準備表逹不滿時。「不要生氣嘛、不要生氣嘛、不要生氣嘛……」對方一邊用著鼻子輕輕磨蹭著自己的臉頰，一邊求饒。

被夏然逗笑了，怒火瞬間熄滅。「好喇，不生氣喇﹗斜睨了夏然一眼「你這是哪招呀？」

「從偶像劇學來的。」夏然笑著說。望著這兩個月來只透過手機螢幕看到的臉，禁不住地說「我好想你。」

分別的這段日子，余夏然常想著再見時，第一時間會跟許爾樂訴說著這陣子所遇到的樂事、糟糕事。但最後原來他只想簡單地對他說的只有這四個字。

「我也想你。」紮實地擁抱著余夏然，填滿著這段時間的空虛。「如果你沒有弄錯地方，我可以多看你兩個小時。」許爾樂帶點抱怨只因為珍惜與他相處的時光。

「好，為了補償你，餘下的時間，我去洗手間都黏著你……」余夏然努力地逗著許爾樂。

「白痴。你呀，這個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居然這幾年可以淡定自如地在陌生的城巿穿梭著。」輕輕地戳了一下余夏然的額頭。

「迷路有時候也是一場冒險。」

「這句話好耳熟，在那裡聽過呢……我餓了，快帶我去吃飯。……你把餐廳的地址給我吧，我帶路比較安心。」

許爾樂在英國的日子，余夏然帶著他遊走著。縱使有時候會迷路，但其實許爾樂一點都不在乎，只要迷路時有他在旁便可以了。

在夏然生日的當天，他們跑了一趟Seven Sisters Cliffs後，便買菜回家做飯。許爾樂自信地要為余夏然弄個生日大餐。

就在爾樂在廚房忙著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

雙手忙著處理食材，「你幫我看看是誰。」

「是你姐。」

「幫我接一下。」

夏然按下接聽鍵，尚未開口，對方已經急不及待地說：「許爾樂，你姐夫叫我提醒你要買紫洋蔥，那個味道不一樣，不要買錯。還有……」

「ANN，我是夏然，許爾樂在忙，他叫我接一下電話。」

「噢，夏然呀﹗生日快樂﹗」

「謝謝﹗他沒有買錯洋蔥。」

「是哦，他還好嘛？有沒有弄到一團糟？」

「到目前為止還好，我還未聞到燒焦的味道。」夏然笑著回應。

「夏然……我弟弟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夏然望著正在埋首做飯的爾樂。他確實喜歡這個在片場能挺腰指揮若定，在他面前又願意彎腰進廚房的男人。

「我弟呀，什麼都聰明，唯獨是做飯。他怕油煙味、怕被燙偒。但你知道嘛，他為了你，花了一個星期跟我老公學做菜。白天忙著拍攝，晚上準時到餐館學煮東西，學完了又回工作室。好幾次被油濺傷了，他都沒有呱呱叫。」ANN 的來電正好解釋了許爾樂手上有好幾個被油濺傷的淺褐色圓點的由來。

飯桌上放著不太精緻的料理。

「生日快樂！快試試看。」忙了一個下午的人著實想知道對方是否滿意。

吃著意大利麵，余夏然給予肯定「好吃，一百分﹗」

「真的嗎？」許爾樂鬆了一口氣，急不及待地把意大利麵送進嘴內。「說謊，味道差很多，我在臺灣弄得比較好吃。」

「兩地的水質不同，食材來源又不是一樣，有偏差是一定的。但你已經很棒了，加上你的心意，整頓飯一百分﹗」

夏然繞過桌子，跨坐在爾樂大腿上。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好，謝謝你在我推開你的時候沒有放棄我，謝謝你讓我由不安變得心安。」牽起爾樂的手，輕撫著爾樂手背上淺褐色的傷痕。「但以後你的手還是用來拿相機吧，鍋鏟還是我拿比較好﹗」

「怎樣了？嫌棄我煮的東西嗎？」

「不是，我捨不得……」

「又捨不得浪費限額在我做的菜上齁？」爾樂以為夏然不喜歡他做的菜，有點不爽。

「嗤，這麼記仇哦，……我是捨不得你再燙傷。」在爾樂的手背上輕吻了一下。

「余夏然，你在點火，你知道嗎？」

「我故意的呀……」從許爾樂身上重新學會了坦白，湊近爾樂耳邊，誘惑地問：「我可以幫你澆熄它。……要我，好嗎？」

回答是多餘的，身體語言已告訴了他許爾樂的答案。

彼此互纏著的正是他倆熟悉的身體，更是他倆想要的身體。

繾綣過後，許爾樂問：「生日有什麼願望？」

「嗯……身體健康，世界和平。還有……你在身邊，在你身邊。」臉上掛上淺淺的微笑。

距離許爾樂回臺灣的前兩天晚上。

「看什麼？」洗過澡的夏然爬上床，窩在爾樂的懷中。

「仲介資料，想換一家大一點的工作室。」

「為什麼？」

「我想多請兩個人，現在的地方不太夠用。……」看了一下懷中的人。「還有，想留一個位置給你做陶瓷，你想嗎？你考慮一下，再告訴我。」懷著私心，希望藉著這小小心計讓夏然留在臺灣的時間多一點，留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多一點。

「嗯……」夏然喜歡爾樂會跟他討論，而不是替他下決定。「最晚要什麼時候告訴你？」

「下星期吧﹗回臺灣就會去看地方了，下星期可以先通知仲介我要多大的地方。如果你確定的話，你估計一下你需要多大的地方，要放得下拉坏機、烤箱……」

許爾樂把余夏然放在規劃中，但沒有絲毫強迫。

「呀﹗」突然想起什麼，夏然走下床，在書櫃上取下了兩本書後重新坐回爾樂的身旁。

把早前由臺灣帶回英國的《Call Me by Your Name》遞給爾樂。

「還我？不用了，你留著吧。」

夏然笑著搖搖頭，把早前跟蔓晴的訊息給爾樂看。

「所以……這本書是你的？」

夏然笑著點點頭，說：「香港、茶餐廳、煲仔飯。」

許爾樂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余夏然。

余夏然再把藏在身後的另一本書遞給許爾樂。

「這本是？」打開書的第一頁，看到了媽媽秀麗的字跡。

夏然說：「BRIGHTON、咖啡店、豆腐戚風蛋糕。」

「所以，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知道是我了？」

「唔……有聯想起來，但不確定。直至在居酒屋吃飯時，你提到你媽媽是國文老師，我就肯定了。」

「所以，那時候，你已經喜歡上我了嗎？」爾樂瞇起眼問。

「唔……也沒到喜歡喇，只是…有點在意吧﹗」

「欸，那你說給你靈感用翻頁動畫做廣告主題的那個人是我嗎？」

「你居然還記得？」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放在心上。」

「所以，那時候，你已經喜歡上我了嗎？」學著爾學的發問。

「唔……也沒到喜歡喇，只是……有點在意吧﹗」學著夏然的回答。

「學得這麼快……是喇，是你給我靈感的。」

「那……你那次收了多少錢？分我一半。」

「唉，在一起久了，就跟我說錢。」語帶少許抱怨。

「沒錢可以，我不介意你用肉償。」瞬間擁著夏然，偷襲了一個吻。

「不要鬧了……」稍微拉開了彼此距離，夏然問：「你有多久沒給你媽打電話？你媽有請你抽空打給她的。」

「好、好……明天早上第一時間打給她。欸、聖誕去加拿大看你爸，我帶你去吃煲仔飯吧﹗那個老闆在加拿大開店了，這些年我一直有跟他聯絡。」

「真的假的？太好了……」

「但不要期望過高哦，兩地的水質不同，食材來源又不是一樣，有偏差是一定的。」

「又學我……」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放在心上。」圈著余夏然的脖子問：「你……有沒有想過嘗試做編劇？」

「嗯？怎麼突然這樣問？」

「我在想…或者可以把我們的故事改編成電影。」

「可以嗎？」

「可以試試呀，你做編劇，我做導演。」爾樂鼓勵著夏然。「我可以幫你。我們一起來創造可能。」無論交往前還是交往後，爾樂都不會強迫夏然做決定。「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不急…」

「好﹗我試試看。我們一起來創造可能。」

對的人出現在彼此的生命中，一起挑戰做不同的事情，去發現更廣闊的世界，令雙方成為更好的人。

一年後，電影《1/2 + 1/2》 開拍。

再過半年後，電影上演，不論是宣傳海報或是電影上的工作人員名單，許爾樂、余夏然，這兩個名字永遠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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