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地都有著露宿者的蹤影,但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他們出現的原因呢?今次我為大家介紹一部有關露宿者的香港電影─《濁水漂流》。《濁水漂流》於2021年上映,故事環繞一群在深水涉露宿的人們展開。這部電影入選不少獎項的提名,如第58屆金馬獎、第15屆亞洲電影大獎、第28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等等。這部電影與主流電影不同,講及的是生活在香港中的小小人物故事,那麼,到底露宿者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濁水漂流》的故事改編自真人真事。2012年,政府人員在無事先通告的情況下清場掃蕩深水埗露宿者物資,整件事情違反相關法規。因此,露宿者不滿政府做法,決定入稟向政府追討賠償。而電影則是以這件事情,又稱2012年通州街清場事件改編而成的故事。在電影中,輝哥剛剛出獄便遭到政治人員的清場,在他的憤怒下,他接受社工的建議,決定向政府追究賠償和道歉。雖然最後政府願意向每位露宿者作出一人二千元的和解賠償,但他們拒絕道歉。究竟輝哥是否會接受政府的和解呢?
輝哥:「深水涉是個貧民窟,現在他們建造這些昂貴的樓房,窮人能住在哪裡?」
在世界各地,貧富懸殊加劇,在不同的地方都會有著隱形貧民窟。相信很少國家會完全沒有露宿者的身影。他們活在城市中,卻又活得不像城市人。他們所在之處被視為毒瘤,被視為影響市容。記起香港以前有部真人騷節目《窮富翁大作戰》,節目中邀請了一位富翁嘉賓體驗露宿者的生活。嘉賓在節目開始時被沒收所有的銀行卡,現金,以及手機。在一開始,或許他抱著一般人的想法,想著露宿者的出現是因為他們不找工作,於是嘉賓便去找工作,但當店家要求留下聯絡電話時,他才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聯絡方法可以留下來。在《濁水漂流》中,雖然電影並沒有拍攝到露宿者如何賺取日生開支和他們的生活有多艱辛,但電影拍攝出人們對露宿者有多蔑視。在電影中,輝哥說過:「丟我的東西還說是垃圾,我們是垃圾,可能把我們也扔掉。」「街友」,又或是露宿者被視為社會上的害蟲。他們沒有居所,到處遊走,在我看來,他們像是遊牧民族,在這個城市中,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家。他們在城市中失去他們的身份,也沒有多少東西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過為甚麼他們會成為露宿者?是因為他們犯過罪,還是以前做錯了甚麼事呢?或許是,或許都不是。在電影中,輝哥曾與同為露宿者的陳妹有過以下的對話:
輝哥:「這個地方這麼小,卻擠滿了人。」
陳妹:「沒辦法啦,每個人都想來香港。」
輝哥:「香港真的有這麼好嗎?在這一事無成。」
香港,一個在外人看起來非常國際化、都市化的地方,吸引了無數人進駐,當然在現今的情況下並沒有那麼多,但我們無可否則的是,香港曾經有一段黃金時期。隨著香港人口慢慢增加,不少追不上步伐的人被拋了下來,這就如有人往一杯半滿的水源源不絕地倒水一樣,水最終會過滿而溢出,而那麼被擠出來的人便是那些輕易被取代,或與他人相比有著較低競爭力的人。當在一個城市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位置時,會不會就沒有露宿者呢?在我看來,露宿者如同一杯飽和溶液的結晶,他們有著最晶瑩剔透的視線看穿城市的劣性。他們會知道哪裡有食物,哪裡有物資,誰是同胞,誰是異類等等。說真的,看完電影後,我對他們的觀感有所改變,雖然不是每個露宿者都有著驚人的才能,但的確他們都有著有些人沒有的技能和創造力。
何姑娘:「如果我們和解拿錢,客觀來說,我們也算勝利,道歉真的這麼重要嗎?」
輝哥:「你為甚麼一開始建議我們起訴他們?為了錢?」
何姑娘:「當然不是了。」
輝哥:「那是為了甚麼?」
這部電影非常打動人心。打動人心之處不只是劇情真實,而是電影想要傳遞的訊息:不理貧富貴賤,做錯事情就是要道歉。在電影中,輝哥等人成功獲得賠償,但前提是接受政府所提出的和解方案:每人獲款二千元,當中並不包括政府的道歉。輝哥以外的露宿者都非常開心,因為這是第一次被政府掃蕩後還可以拿到賠款,但輝哥並不這樣認為。於是他拒絕和解,意味著所有申訴者都不能拿到賠償,因此他與其他露宿者有著以下的對話:
輝哥:「要甚麼?我想要一個道歉。」
大勝:「讓你贏得一聲道歉,你不也只是一個癮君子。」
輝哥:「政府做錯事就應該要道歉。不要以為我是癮君子就好欺負。」
一聲道歉遠比賠償重要。不少人覺得輝哥這個做法很笨,為何不直接收了錢就當沒事發生過呢?不少人都會有這樣現實的一面,即使是社工也勸說輝哥接受和解,但事實上輝哥追求的並不是賠償,賠償只是形式上的懲罰,更重要的是政府對於自己錯誤行為的道歉。的確,政府在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掃蕩露宿者是違規行為,但為甚麼他們要這樣做呢?我認為原因就是他們不把露宿者放在眼內,在他們的眼中或許如同輝哥所說,露宿者是「垃圾」。試問清潔工人,或是我們在清理垃圾桶的時候,我們會先通知一聲嗎?並不會,因為到該清空的時候就該清一清,而在政府的眼中,露宿者或許就是這樣。他們不願意道歉,不只是因為他們不願意承認錯誤,更是他們不願意向社會低端人口道歉。政府違規掃蕩行為並非第一次,作為政府他們應該成為居民的保護傘,但他們做不到,反而成為居民的驅逐者。在電影中,輝哥說過一句令人痛心的話:「我做錯了甚麼?我要一個公道,我要那些爛人道歉,這樣要怎麼和解?我不會和解。」一座城市想要向前發展就必須解決內在問題,而不是忽略那些問題。香港為解決居住問題,賣地給建築商建造一座又一座香港市民望塵莫及的摩天大樓,連有收入的香港市民都無法攀登時,露宿者又怎會有安身之所呢?
社會的建成是為了彼此互助合作,從而更好地生存下來。然而當社會飽和時,不少看起來為大眾創造更低價值的人被市場淘汰。這樣看起來有點反烏托邦,但社會的確正在這樣運轉。我們或許不能為他們做些甚麼來改變他們的生活,但有能力的人可以雪中送炭,為他們送上一餐溫飽就已經很好了。在電影中,輝哥以死明志,告訴人們他不和解的決心。可是,世界上有多少個輝哥呢?2012年通州街清場事件引起的討論並不高,主要的原因是只是社會不太關心這群邊緣人士,亦是因為媒體也不太感有興趣,如同輝哥所說:「他們根本不想聽我們的訴求,控告政府和希望道歉甚麼的,他們沒興趣的。他們只想知道我們為甚麼吸白粉、為甚麼坐牢、為甚麼做街友,他們想像潸然淚下的故事,讓人們同情我們,捧高收視。」媒體熱愛話題性高的題材。社會正義?這些看起來非常沉重的話題並不會受到大眾廣泛的傳播。背後的原因相信大家都了解。所謂《濁水漂流》,露宿者便是在城市這杯「濁水」中找不到落腳地,隨波逐流。所以,要幫助他們便要先從改變自己開始,一點點的溫暖便可以幫助別人,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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