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逝,剎那剎那間流過你的指尖。當年孔子在川上,有「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論語.子罕》)的感慨;漢武帝行幸河東,渡過汾河時,原先非常歡樂的,一時之間竟產生:「少壯幾時兮奈老何」的感傷(見其《秋風辭》)。敏感而浪漫的詩人奧瑪.開儼(Omar Khayyam)也有如是的感嘆。他說:
不管在納霞堡或巴比倫,
不管杯中的酒是澀是醇,
浮生像殘酒一點一點地滴乾,
浮生如秋葉一片一片地飄盡。(《魯拜集》第八首)
是的!不管你是納霞堡的波斯大帝,或巴比倫城的君王,其實與貧困好酒的奧瑪.開儼(Omar Khayyam)並無不同,都得面對生命極限的問題。人生不免一死,或貴或賤,並無區別:或許帝王處境好,喝的是醇酒;詩人處境差,喝的是澀酒,就生命的本質而言,並無大異,因為都有期限,都將如同秋葉,「一片一片地飄盡」。奧瑪.開儼(Omar Khayyam)輕輕地問:
你說,一個早晨帶來新紅千朵,
是的,但昨天的玫瑰今天在哪兒?
這可愛的初夏使百卉鮮妍,
也摧柬色和凱可布的王朝覆沒。(《魯拜集》第九首)
今日之新紅千朵 ,已非昔日之花;那個催促著百卉鮮妍、催促著玫瑰凋謝的力量,也正催促著柬色王朝覆滅。這正是生命的真相!然則,詩人的選擇是什麼?浪漫好酒的詩人奧瑪.開儼(Omar Khayyam)如此說:
只要妳伴我在牧野上遛躂,
憑弔那萬里浩浩的黃沙。
那麼王孫和布衣有什麼軒輊––
南面王樂也不換這種生涯! (《魯拜集》第十一首)
能與摯愛的人相伴,在人生的曠野遊遨,還有什麼快樂能比得上這個?人生之樂無窮,也各式各樣,畢竟以適情適性為最大的愉悅。當你真實擁有摯愛的伴侶,或許,將如奧瑪.開儼(Omar Khayyam)所說的:「王孫和布衣有什麼軒輊?」或許,就連南面為王,也比不上擁有摯愛更快樂!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