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私屯糧,聚群眾,龍陽欣等人從縣衙私逃,龍家二老爺、三老爺將功折過,皆已呈供。龍家家主立即隨吾等回縣衙受審。」
龍陽澄怒極,「昨夜明明是縣尉大人說我們可以先行歸宅,為何成了私逃?」
碧冷泉卻已了然,向侍從低語交代幾句話,便上前,「望大人名察,私通聚眾,主持濟災是我一人所為。我可隨大人到衙門說明,甘願受罰。」
「不,現在我是家主,應由我去。」
「你們兩個爭什麼爭?」
胥吏看見身著白喪服的龍陽欣出現時,氣勢弱了些。
「龍姑娘節哀,我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別為難我。」
龍陽欣掃視一眼在場等著抓人的差役,「所有事情皆是我授意主使,我龍陽欣敢做敢當,要走便走。」
胥吏卻一臉為難,「這……可龍姑娘尚未婚嫁……再怎麼樣也該是家主」
龍陽欣冷哼一聲,「你是怕只抓我回去交不了差?」
接著道,「史大人,你從我這裡走了多少貨帳目可是一清二楚,上頭若說要查你說我交是不交?」
「龍、龍大小姐這……」
「你帶我走一趟衙門,那些帳就一乾二淨,怎麼也查不到你,其他事我自會處理,你說這買賣好不好?」
胥吏略ㄧ沉吟,立即揮手讓人圍住龍陽欣左右,要帶走她。
碧冷泉ㄧ聲大喊,「大人請留步。」接著忽向龍陽澄跪拜而下,「我與龍姑娘已有婚約,請龍家家主做主允諾婚程,今日我便是龍家夫婿。」
龍陽澄意會,「諾。」伸手扶起他,「姊夫請起。」
碧冷泉起身,「大人,如今龍姑娘已是我尚未拜堂的妻子,依禮法,應是我去服牢獄。」
龍陽欣卻搖頭,「別參和,牢獄凶險,你不應該」碧冷泉忽一把抓住她的手,「牢獄凶險,我才應該去。」
龍陽欣輕聲附耳道,「我已做好安排,就算我真的出了意外,事情都會有人接手,不必擔心。」
他看進她盈亮的眼裡,這確實就是她的真心話。
所以她還是不明白,不明白他真正擔心的是什麼。
不是接下來會怎樣,而是她的安危。
他不自覺的使力,「你不能去!」壓不住顫抖,「聽我的,你不能去。」
龍陽欣疑惑地望向他,他卻痛苦地閉上眼,知道自己心裡一直壓著的終究被翻了出來。
求而不得,是世間一切痛苦的來源。
無論是何種慾望,在想要卻不能被滿足的時候,都像是荊棘從胃裡蔓延出來,心被放在火上烤。
熾熱的疼痛。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而是從小深刻的體驗了,方方面面慾望的疼痛,沒有食物吃,沒有地方睡,被街上的流氓發洩的蹂躪後,抱著被折斷的左手臂睡在觀音亭前的戲棚下。
那一夜他在夢裡看見了前世的記憶,醒來時滿面淚水凍得臉頰發疼,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只是要推著他走向那條命定的道路。
修道登仙,解脫輪迴。
求而不得,是世間一切痛苦的來源。
所以他磨去慾望,進入道觀,將一切視作求道路途上的修練。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過程,包括這具皮囊及其中產生的種種慾望。
不欲不求,就沒有苦痛。
可無論將一切看得如何清淡,他心底仍有一直在燃動的慾望,只是他藏的很好,塞進最底層,嚴實的壓抑住,誰都不能揭開,不去看不去想,便以為自己真的沒有。
所以他從未料到,當那慾望被戳開時,竟兇猛如虎,瞬間吞噬了所有。
他睜開眼看向她,「世事難料。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讓我一起去。」
他再不能忍耐,
害怕她消失
再一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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