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夢,流傳下去的見解和期盼,《給和平一個機會》

2022/07/31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一直不是個有音樂天份的人,沒有嘗試過在音樂方面用心,也覺得自己不適合、不需要玩音樂,雖然一直覺得隔壁班級打鼓的女生很帥氣。上音樂課的時候,不情願地吹著牧童笛,又不情願地唱著不同的歌曲。中學音樂課的時光都被遺失,唯有記得一首反覆頌唱的hey jude。即使不在自己的音域裏面,依然硬要用這首歌考試,因為這是課程大綱裏面唯一真心喜歡的歌。
年少的我當然不熟悉當時的流行樂和Beatles。長大以後才漸漸認識這個搖滾樂團,是個為當時世界帶來巨大影響的團隊。
因為和隔壁班級打鼓的女生同路回家,間中放學回家路上遇到,就會按耐不住撩幾句閒話。後來和這個女生成為小數上同一間大學的中學同學。她在大學時候曾經改用過自稱Ringo,大概記得時要致敬一個偉大的鼓手。
對本人身處年代的流行樂共鳴已經不多,何況有關我出身以前的流行樂隊。不過畢竟是有很多故事的傳奇樂隊,有些故事總會以不同形式呈現在數十年後的現在。
去年逛書局的時候,看見了一本名叫《給和平一個機會》的書,是John Lennon去世前的最後一個訪問全記錄,有一股不知由來的衝勁讓我想了解一下這個傳奇人物的思維,所以買下了書本。整本書就直接是訪問的錄音字稿,按時序把訪問以文字重播。要是本來就對John Lennon和Yoko Ono或是Beatles沒有太大興趣,應該真的看不下去。
本來翻了兩頁就想要放棄,後來每隔一段時間,看到書本就隨意翻翻。誰料翻著翻著又撩起了興趣。其時訪問者花花公子雜誌的記者David Sheff 也沒有問什麼尖銳難以回答的問題,就是隨著受訪者的意識流圍繞著幾個主題重溫。約翰在Beatles的前後日子的感覺、與其他Beatles成員的關係、和洋子的故事情感、和洋子的創作理念、Beatles歌曲背後的創作理念。不知源起,單單從文字中已經感受到約翰、洋子和大衛之間近乎朋友的熟悉感,越往訪問的後期,越容易在文字中感受到放鬆的藍儂。在訪問者和受訪者鬆懈的空間和情感之下,閱讀越發感覺是在偷窺別人的心思意念。原來偷偷閱讀別人的想法也饒有趣味,有時候甚至發現原來不論世界頂級明星和自己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在書本中我劃下筆記的第一句話是大衛對於訪問的感受,在約翰和洋子面前,我無法想像自己該如何成為一名父親,因為我完全就像個孩子。我一直將約翰的話銘記在心,即便他的功成名就令多數人嚮往,但那些成就都不曾使他的心靈獲得解脫。當他不再向外尋求肯定,且不再逃避自己內心的傷痛並轉而面對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獲得了救贖。他說:「金唱片的肯定並未讓我感到滿足。真正讓我的心寧感到富足的是和洋子的感情,以及扮演父親的角色。」我無可否認,成為一名父親對約翰來說,的確意義非凡。
至於後來大衛也成為了父親,保持警覺和付出愛並不足以保護大衛可愛的小男孩尼克。大衛最後把兒子尼克染上毒癮與嘗試戒毒的艱辛旅程寫成書本《美麗男孩》。於是美麗男孩是父親約翰給兒子西恩寫的歌,也是父親大衛給兒子尼克寫的文字紀錄,也大概是每個父親想要給兒子傳達的愛意。聽著beautiful beautiful beautiful,beautiful boy的旋律,想起我還沒讀過《美麗男孩》,或許是下一本應該要閱讀的書。是一本心思細膩還想著要為世界喝彩,腦海中還抱著對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的想像的人,為著美國社會上嚴峻青少年吸食毒品問題的一個父親寫的一本書。
於是以下想要節錄一些我覺得有趣的約翰和洋子的想法:
關於創作和人生:
大衛問到,你為什麼會變成一名家庭主夫呢?約翰回答是為了自我療傷。洋子立刻補上一句:這讓我們重新思考:「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是什麼?」約翰接著說,與其隨著搖滾事業和社會輿論載浮載沉,學著面對自我和現實,對約翰而言更重要。在藝術家後期的生涯,都總以別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身分活著,而身為藝術家最慘痛的代價,就是犧牲自由。洋子又接著說,因為你開始告訴自己必須得要成為「某種樣子」。可是這是洋子不樂見的。你可能靈機一觸對自己說「我來成為一名畫圓圈圈的藝術家把!」或許你可能因為這個標籤開了一間畫廊、獲得贊助以及數不盡的好處,但你的人生就僅止於此了。靈感就是如此匱乏。當你持續做同一件事情一段時間,可能十年吧,人們會注意到你的堅持,或許還會頒個獎給你。大概就是這樣荒謬的公式。約翰就接著說,真正的大獎是你就這麼死掉了,回過頭發現,過去二十年間,你只畫了一堆圓圈圈。而約翰和洋子都希望可以跨足對方的領域,就像是玩鄉村音樂的人開始碰流行音樂那樣。他們一起做過的事,都只是將相同的概念重新包裝。他們真正追尋的,是找到可以一起做的事情,因為他們想要一直陪伴在對方身旁。他們不希望只能在週末陪伴彼此,所以他們想要一起工作、一起生活、膩在一起。
大概幾個月以前就忽然發現,我小時候就拼命地把身上的標籤都脫掉,年至(將近)三十,發現自己又默默喜歡上把標籤貼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就似社交帳戶姓名下面的簡介,定要放上幾個身分,彷彿要是我身上沒有幾個標籤就白過了(將近)三十年人生。最近因為開始了陶泥創作,感受到了所有的創作都是把別人做過的再做一次,感受不到創新的元素,又開始思考我是不是開始要擁有自己在陶泥世界的標籤?不過讀完洋子的說話又接著思考,我是不是一定也要成為那個畫圈圈的人才有機會獲得普世的成功?如果說我們生命的意義本都是生而由自己出發,逐漸地隨著年紀想要影響和被影響朋友圈甚至社會,我現在的人生階段無疑就是站在這一層階梯,到最後我是不是也會和約翰和洋子一樣,發現生命的匱乏,就只想要和一份愛膩在一起,最後學習面對自我和現實?
關於照顧小孩(理解分離和分離焦慮):
約翰形容起西恩說,覺得即使西恩很習慣與大人相處,也和大部分孩子一樣,西恩需要知道約翰在家,連他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也一樣。約翰有時候會會出門,稍微離開家裡一下再回家,而約翰「我會出門」這件事曾為西恩帶來很大的衝擊。小孩子真神奇。他們以為你的消失代表著「永遠」消失,他們似乎抓不住「你會回來」的道理。
有一段時間,室友的小狗懷疑有著嚴重的分離焦慮症,每次出門,小狗都很焦躁,回來了依然會很焦躁。我就似乎永遠理解不了這種分離焦慮,他的焦躁讓我都很有壓力。後來雖然依舊不能理解,但慢慢變成體諒。那天讀完這一段,一下子發現,原來我理解不了分離焦慮,或許就如小狗理解不了「主人會回來」一樣。一下子感受到了小狗的無助,不過我相信時間會讓小狗安心。
關於流行:
本來讀著覺得約翰真是個自大的人,後來讀著讀著感覺他可能不過是一個真性情的人。關於人們要披頭四再活一次或希望「讓披頭四復活」之類的人們,約翰直接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搞懂披頭四,以及整個六十年代到底在幹嘛。激動地說著:難道我們必須像耶穌一樣為群眾切分魚和麵包嗎?必須被釘在十字架上受難?必須為了那些蠢蛋再次行走於水面之上,只因為他們第一次沒有看到嗎?想得美!同樣的事情不可能再做第二次。這有何意義?我們並不是不想把那樣的東西給你,而是我們根本不曾擁有過它,更不用說保留了。打從一開始,那東西就不屬於我們,它是獨立存在的。
關於愛情:
就一如主流偏見,我也一度以為洋子是個善於操縱人心的人,可是閱讀下來發現,她可能的確善於操縱人心, 用的是愛,是大道,是一種因為相信她已經想通了,所以選擇相信她,並且深深地認同她的價值觀。
洋子說她認為愛永不死亡。一旦認識了一個人,這份關係就無法再逆轉了。相識即相戀,也因此你永遠無法擺脫愛情。你們可能會因為諸多理由產生誤會或甚至分離,但愛會一直在。待在彼此身邊,不過是愛的其中一種形式。愛情是一種精神上的存在,愛永不熄滅。洋子認為人們不該畏懼失去愛,只要不畏懼去愛人,永遠都能戀愛。大家都擁有愛人的力量,而這也是人們總希望愛能永恆的原因。大家很在乎愛情,這是一門很大的課題 - 愛是萬物運行的道理,愛也是成長的養分。
然而,愛情也很不容易。有時候,佔有慾會無可避免地油然而生,這很正常,我們不該為這些情緒感到羞愧。這沒什麼。我們往往會因為自己的嫉妒心、佔有慾感到羞愧。我們也對怨恨之類的情緒感到畏懼,我們不該這樣。這些情緒不過是不同形式的能量,而能量的型態也總是在變化。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會是醜陋的,我們所產出的一切都是美麗的。
當我們經歷過了「你應該成為某種樣子」成長的枷鎖,也還是走過來了。只是想像「一切都會過去」,也沒關係。無論如何,人生很難,而我們要勇敢地走下去。如果人生沒有困難,我們都會過得太美好。洋子相信人生是美麗的,洋子樂於享受人生,也正在享受人生。如果你總是害怕失去,你就終將會失去。就是這樣,沒關係的。如果你明白這個道理,你就不會太害怕;如果你不會過度害怕,愛就會留下。
關於信仰:
關於Bob Dylan 成為了基督徒,約翰說他明白那種亟欲抓住某物的感覺有多麼令人恐懼,那是一種對於歸宿感的渴求。有時候,那也是一種想逃離社會的衝動,因為距離讓我們看得更透徹。看得更透徹的藝術家能獨立於社會,進而檢視社會。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渴求被社會接納- 能後真正屬於某個地方。洋子接著說我從未奉承過巴布,我也從未對他感到失望,他不過是依靠著某個系統。
前段日子,我也嘗試想要自己成為一名基督徒,我認同基督教價值觀,同時認為基督教世界觀全面且合理,我沒有遇到什麼大衝擊,單純希望以基督教義和價值觀成為自己價值觀的基礎。每當我和教會人員交流時,總會有些感動,同時有些迷茫,是不是我們都要生命遇到極大衝擊我難以依靠自己和身邊人的時候,才會要去尋求上帝的扶持和依靠。如果我沒有經歷過劫難,我是不是就不能夠證明自己堅定的意志,不能成為上帝的追隨者?看到了這段有了頗多反思,如果我真的要開始思考信仰的意義,就會像思考生命一樣,只怕我終此一生都沒有答案。
在看《愛的藝術》的時候,佛洛姆提出了一種愛,是信仰的愛,是對上帝的愛。他形容這種愛是因為父母愛一方的缺失,所以上帝一個同時嚴厲慈愛的形象補全了我們這樣的愛的缺失。
約翰和洋子提及,宗教的「主義」都是「爹地」般的存在。「基督教套餐」的概念也包括聖母瑪麗亞、那些神蹟,以及在曠野流浪,而「佛教套餐」的概念也包括了許多元素。單單就理念的骨幹而言,這些都和馬克思思想非常相似- 無論是基督教思想、伊斯蘭教思想、佛教思想、儒家思想、馬克思和毛澤東主義,全都是一樣的道理 - 他們都把重點放在說話的人,而非他說了什麼。人們總喜歡把東西人格化。在我們無法直面自己之前,我們都在找尋「爹地」。
關於社會:
其實貫穿全個訪問都感受到約翰和洋子對社會的關注,樂觀,期待改變,卻又明白有些改變並不是想就可以,同時不希望成為社會某一方的棋子。訪問的最後開始轉向述說每一首歌曲背後的故事,<想像> 要傳達的就僅僅是,如果你能想像世界和平、放棄各式各樣的教派 - 不是要讓宗教消失,而是放下「我的神比你的神偉大」的思維 - 那世界就能和平。
難以想像如果約翰依然在世,他往後人生的價值觀會有什麼改變呢?他和洋子又會否為了正面改變世界再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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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閱讀的時候習慣抄筆記,看畢整理筆記,順便寫成文章分享,希望能幫助你發掘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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