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工作服的男子,搖搖晃晃的走在四條河原町的街道上,似乎喝了不少酒,整個人醉醺醺的。
這裡是京都市最熱鬧的街區,餐館和商店比鄰而立,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像這名男子喝到如此程度的醉漢也是司空見慣的事,因此並沒有人在意他。
這名男子名叫千德睦斗,今年25歲,他身高不高,約只有160公分左右,體格瘦小。
今天又因為某些緣故,他從工廠遞出了辭職,這已經是他這兩個月來在不同工作環境第三次提出了辭呈。
千德睦斗患有被迫害妄想症,這是一種慢性進行,且已有系統、有組織的妄想為主的疾病,患者的妄想『往往是非怪異性』的,內容會牽扯日常生活可發生的情境內容。
例如:被跟蹤、下毒、愛慕、欺騙或陷害……等等。
他時不時的會將事情往壞的地方想,像今天他就覺得工廠內的同事好像在說他閒話,在工作時也故意給自己難堪,因此認為那個人一定是想要趕自己出去,所以與其自己擔心受怕,不如主動向老闆請辭。
於是千德睦斗才會來到四條河原町喝悶酒。
正當他走過四條橋,望著鴨川河畔可以看到一些優雅的餐館聘請的藝妓在露台表演,讓他感到這夜色十分美好,很有京都的古典氣息,不知不覺就停下來站著欣賞。
此時有兩名男子走了過來,他們被千德睦斗擋住了去路,其中一個金髮男不高興的說:
「喂!臭小子,閃邊站啦,你擋道路了。」
千德睦斗只是專注地在欣賞景色,並沒有意會到男子在叫他,這樣不理不睬的態度不免讓對方有些憤怒了起來。
「好樣的!裝作沒聽到是不是啊?瞧不起我嗎!」
金髮男說完一揪起了千德睦斗的衣領,後者這才嚇了一跳,卻是面露驚恐地看著他。
「是你!又是你!每次都是你!!!每個人都不喜歡我!都拋棄我!」
「蛤?你鬼吼鬼叫什麼?」
金髮男覺得眼前的人很怪異,正想直接賞他一拳,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肚子一震溫熱。
「咦?」
他的雙腿瞬間失去力氣,弓著身體跪倒下去。
這時橋口的號誌切換了,一群觀光客走了過來,千德睦斗的身影也消失在這群人之中。
待人群散去後,金髮男的同伴才看向他,納悶地問:
「你不是要教訓他?怎麼自己反而吃鱉啦?」
「……」
「喂、你倒是回話……啊?」
他手一碰到金髮男的肩膀,那句身體就立刻往旁邊倒了下去,這才發現到金髮男底下滿地都是鮮血。
「嗚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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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好像能明白『純情房東俏OO』的男主角的心情了,這就是日本最高學府的東大的話,我一定會想要考進來的!」
「定輔,憑你的PR值還是別癡心妄想了吧,我看你還是先去跑東大的操場十圈再說。」
八千穗冷冷地吐槽。
「難道連來到東京都還要訓練!?我不要啦!」
定輔馬上哭喪著臉。
從禮拜二開始,他已經被八千穗猛特訓了四天了,全身的肌肉都還是在隱隱作痛。
「這就是傳說中的東京帝國大學嗎!超強的、感覺超厲害的呀!」
「並不是好嗎,早就改名成東京大學了。」
志兔也糾正了知日乃的說法。
沒錯,藤木寮偵探團,現在來到了位於東京都文京區的東京大學,而在其中堪稱最具代表性的『安田講堂』前面。
這座建築的立面有如層層相接的山巒,看著以突出的高塔為中心,大夥兒同時都瞻仰到了日本學術首府權威地位的具現感。
「那個,我說,現在離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我們還是趕緊去與千陽乃碰頭吧?」
說話的不是藤木寮偵探團的團員,他是知日乃的兒時玩伴,北間堺。
「說的也是,我看看啊,千陽乃姊好像直接跟我們約在他們的系辦。」
知日乃原本因為綠醬的事件和阿堺賭氣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就在上個禮拜北陸大學文化祭的時候,兩人在節日的氣氛渲染下重修舊好,現在已經完全恢復到吵架前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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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的夕陽餘暉灑進了室內。
於是一行人來到文學院的系辦公室,馬上就見到有名和知日乃一樣頂著栗色長髮的女生待在那裡滑著手機。
「千陽乃姊!」
知日乃馬上就撲向了她姊姊的懷抱。
「呀、知日乃!」
抱住後摸摸頭,然後她看了過去。
「啊,你們大家來啦,舟車勞頓應該也都累了,我這邊有些茶水,請用請用。」
千陽乃馬上從冰箱取出一用塑膠冰壺裝的褐色液體,應該是麥茶之類的飲料。
「謝謝。」
志兔、八千穗和定輔紛紛接過了紙杯。
「嗯?阿堺你怎麼也來啦?」
千陽乃沒有遞麥茶給他,示意讓他自己去倒。
「因為這幾天剛好休假,想說也很少來東京看看,就跟大家一起過來了。」
「嗯?是這樣嗎?可是我聽爸爸(七尾警官)說,阿堺是臨時排假的,現在明明還有正在進行的案件要處理,這讓他很頭疼呢。」
「咦?欸、唔嗯……」
謊言馬上被戳破的阿堺,這下只能尷尬的別過頭去。
然後千陽乃靠倒了他的耳邊:
「你就這麼想和知日乃在一起嗎?看在你們已經和好的份上,我等下會幫你製造機會的。」
「呃、不、那個我……」
阿堺本來想矢口否認的,但想想最終還是垮著肩膀說:
「那就拜託妳了,千陽乃。」
「好~嘻嘻。」
於是千陽乃離開阿堺的身邊,走到了辦公室的中間位置。
「這裡就是竊盜案發生的地點,在上個月底連續發生了兩次,分別是兩個班級導師的桌子,其上鎖的抽屜被撬開,裡頭存放的公基金不翼而飛。」
聽著她這麼說,八千穗一邊檢查受害的鐵桌子抽屜。
「請問,所謂的公基金是什麼?」
志兔發出詢問。
「這兩個班級的共通點是,要是班上有什麼沒用完的支出,班代會把剩下的錢交給班級導師來保管,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筆數目還不小的公用基金,不過照理來說應該很少學生會知道有這筆錢和存放的地方才是。」
「那你們是怎麼發現公基金有缺失的?」
「其實就算再少動到,班代或是班級導師也是會每兩三天就點一次錢的數目,剛好就是這樣才發現抽屜內側有遭人破壞的痕跡,裝錢的袋子也整包不見了。」
千陽乃解釋著。
這時,八千穗嬌小的身軀從辦公桌底下探出頭來。
「這種舊式的鐵辦公桌鎖很容易撬開啊,真虧你們敢把錢放在這裡啊。」
「啊哈哈、大家應該是想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有這樣一筆錢吧。」
「還真是粗心呢,不過聽妳的語氣,妳是一開始就知道錢放在這裡了嗎?」
「是的,前些日子湊巧臨時發生了點狀況,班代叫我來替他取錢,我才知曉有公基金的存在。為此我還第一個被班級導師懷疑是我竊取的呢,雖然最後誤會解開了就是,唉。」
千陽乃無奈的聳了聳肩。
「所以千陽乃妳就是為了洗刷冤屈,才會大老遠跑去金澤委託我們過來嗎?」
「嗯嗯,沒錯哦。」
「可是依妳的聰明才智,應該馬上就能知道犯人是誰了吧?」
志兔忽然插了話。
「咦?才沒有這種事呢,我怎麼可能比得上專業的藤木寮偵探團還有JK偵探的出島同學呢?」
-調查犯人這種事情麻煩的要命,我才懶得去找線索哩。
千陽乃真實的心底話是這樣。
「嗯哼,那當然,我們藤木寮偵探團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一定可以將竊賊逮捕歸案!」
不過這話對志兔看起來倒是很受用。
「問一下,你們系辦才這個時間就都沒人了嗎?」
八千穗指的是下午五點半,也就是現在,他們一進來就只看到千陽乃一個人。
「嗯。因為我們系上的課在下午五點以前就會全部結束,也沒有夜間的課程,所以五點以後系辦基本上不會有人。」
「早上是八點第一節課開始後,系辦才會開門嗎?」
「是。」
千陽乃答完,知日乃發出了讚嘆。
「嗚哇,這種朝八晚五的規律作息課程,這就是東大的系所嗎!太讓人羨慕了!哪像我常常都要做實驗搞到大半夜才能回宿舍!」
「那是因為知日乃妳都在打混摸魚才被教授抓住吧?雖然我也不否認我們夜間課程確實有點多。」
八千穗隨即吐槽。
「欸嘿~」
知日乃馬上就用裝可愛來裝傻。
「那這間系辦裡的監視器有在運作嗎?」
八千穗指了指頭上照著三個不同方向的監視器。
「有是有,不過……大概沒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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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行人跟在千陽乃後面來到了總務處管理的監控室,鑰匙已經先跟那裡的老師借到手了。
「千陽乃姊好像很獲得老師的信任耶,馬上就借到鑰匙了?」
知日乃看著姊姊,露出崇拜的目光。
「還好啦,我只是說要挽回校譽,老師就把鑰匙借我了。先別說這個了,你們看了這段錄像就知道我為什麼說沒用了。」
千陽乃操作著介面找到了案發當天的時間,卻發現有大半的時段畫面都是黑的。
「這個是?」
八千穗納悶地看著漆黑的銀幕。
「好像是因為那時候剛好連續兩天的深夜都在下大雨,打雷造成短暫停電吧,就都沒錄到了。」
「唔,這樣就不能靠監視器來抓犯人了吶。」
「請等一下,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阿堺忽然開口出聲。
「喏。」
千陽乃乾脆地將電腦前的座位讓給了他。
「這種狀況我在做搜查工作的時候有遇過,其實就算停電,這型號的監視器還是有內藏電池能繼續供電,當時他還是有繼續在錄影,只是要用特別別的程式才能讓它顯示出畫面,稍等我一下啊。」
「欸?是這樣嗎?」
千陽乃少見的眨了眨眼睛,畢竟這種事情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不如說在場的人也只有阿堺這位現役警察會知道吧。
「這裡,然後回原,還有這裡,抓這個檔案……」
隨著阿堺快速操作了一番,當天的畫面逐漸清晰顯示在電腦螢幕上了。
接著他們快進檢查的畫面,最後在凌晨三點十二分的時候,從畫面中看到了一個渾身溼答答個頭不高的男子,拿了根疑似鐵棍的東西將辦公桌給撬開,取走裡面裝錢的袋子放進包包中。
「等等,為什麼這傢伙會知道公基金藏在哪裡?」
志兔投出了她的疑惑。
「嗯,確實,見他毫無迷惘的馬上就鎖定了那張辦公桌,可見老早就知道財物在哪……」
八千穗也點點頭。
「啊啊、居然真的有內鬼啊……這下子如果將事實告知上去,教授們一定會為了維護校譽禁止我們繼續查案公布真相的。」
千陽乃很是傷腦筋的仰著頭。
「先別急著下結論,現在還無法確定犯人是不是你們系上的學生,因為畫面上並沒有拍到臉,只知道是個身高160公分左右的瘦小男性……」
八千穗端起了下巴,接著又說:
「千陽乃,那些原本就知道公基金存放位置的老師以及班代之中,有這樣體格的男性嗎?」
「在我所知的範圍內,他們應該沒有符合這樣條件的人,不過如果是已經畢業的學長我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那妳可以幫我安排一下和他們碰面嗎?我想當面詢問看看。」
「好啊,這倒是沒什麼問題,我也很希望犯人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呢。」
千陽乃拿起紙杯,正想將冰壺中剩下的麥茶都給倒完,沒想到身子重心忽然一個不穩往旁邊阿堺的方向側倒。
「千陽乃!」
阿堺立刻扶住了她,但也被冰壺中的麥茶給濺濕了長褲。
「阿堺謝謝你撐住我,唉呀真是的,我還真不小心呀……」
「千陽乃姊、妳沒事嗎?有沒有受傷?」
知日乃馬上投以關心的神色。
「我、我還好,可是阿堺的褲子都被我弄濕了……」
「啊,我回旅館再換就……」
原本阿堺是打算這麼說,可是他看到千陽乃使的眼神,馬上理解她的用意。
「啊、褲子好濕啊,我還是去買一條新的長褲來替換好了,知日乃妳可以陪我去買一下嗎?」
「欸?我嗎?」
「原本應該是由我陪阿堺去買的,可是我已經答應出島同學去找班級導師他們了,只能拜託知日乃妳幫忙了。」
千陽乃雙手合十。
「唔,既然是千陽乃姊的請託,真是沒辦法,那我就跑一趟吧,走吧堺哥,我們快去快回吧。」
「嗯嗯。」
看著知日乃和阿堺離開系辦,千陽乃在心微微笑著。
至於此時的定輔,則是一直盯著監視器上反覆看著那個男人的偷竊過程,喃喃自語:
「總覺得我好像在哪看過這傢伙……到底是哪裡呢?」
***
後記A:
大家好,這邊是河合艾梅莉。
治喪期間招待不周還請多包涵。
這故事告訴我們,在路上不要隨便耍派,小心被瘋子給噗滋。
突然有點想參觀安田講堂w只好以考上東大為目標了嗎(欸?
***
後記B:
大家好,這裡是愛茵(‘ω‘)
這告訴我們要保持禮貌與避免衝突,避免變成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