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諾貝爾文學獎
大陸作家第一位獲獎的是高行健,也是優秀的劇作家,雖然彼時他換了國籍。似乎大家也忘了他。高行健他們開啟中國大陸的先鋒戲劇的傳統,後來知名導演如孟京輝,如林兆華,先鋒戲劇也培養了許多優秀的演員,如陳建斌,陳建斌最近的電影《第十一回》,其中充滿舞臺元素。以個人喜好,這是近年最好的電影。無論內容的深度,形式的創造性,還是表演的多樣豐富。關鍵是,幽默,輕鬆。
之前得獎的莫言在同期的作家中不算最好,甚至我個人趣味,第一流都排不上。或許真是沾翻譯的光,莫言的小說立意非常好,只是他的語言太鬧騰,烏壓壓的一片,讀來有種嗡嗡感。至於他小說描寫的那些殘酷,觸目驚心,但卻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平靜感。所以莫言是曾經一個時期中國出現的大批好作家之一,他反應真實挖掘真實,以一種鄉土魔幻的形式。
之前臺灣傳說李昂有可能,我因為也唯讀過北港,所以覺得這個傳聞很突兀。讀臺灣文學不多,整體感覺臺灣的作家大都擺脫不了五四傳統,敘事的邏輯,文字的模樣。不像大陸八十年代的作家,之前因為傳統已斷,所以都從瑪律克斯,加繆,博爾赫斯,以及各種翻譯體開始重新出發。注重敘事超過故事。於是形成白話文運動後對於中文的挖掘和再塑造。
諾貝爾文學獎對於中文缺乏關注,另外他們文學審美其實很小眾,知識平臺知乎上有人解讀這些年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大都是白人主義的邊緣者。鮑勃狄倫是白人,但卻是歌者,石黑一雄是日裔,但寫的是西方,其他種種,我不熟悉,也就不舉例了。但整體看下來,確實如此,他們始終還在自己的世界中探討邊緣性。而作為東方人的我們,其實是另一個世界。說真的,如提影響力,臺灣作家怎麼不提瓊瑤,整個中文世界怎能不提武俠。1
所以諾獎於大家更像是一個談資有限的八卦。絲毫沒有提升普通讀者對於文學的趣味,估計連帶出版社賣書都有限。但我說完這些就被數字給打臉了,據說法國作家Annie Ernaux的書賣得極好,已購者要排到11月才能發貨,某直播平臺銷量直接漲了600倍。因為一個人獲獎,於是大家都去買她的書,是一個很費思量的行為,因為閱讀並不是主要的,首選目的是陳列,其次是收藏。大陸的寫作者和菜頭說看了簡介想想內容不會感興趣所以就不買了。我其實老早就下載了她的那部原著改編的電影《正發生》,一直沒看,估計也沒打算看。
所以諾貝爾的西方主義中心思想,或許也沒人想去顛覆了,不過怎麼說嚴肅文學的市場份額越來越小,莫言余華現在都是當網紅了,王朔的新書洛陽紙貴,和他寫什麼其實沒有關係,所以也好,百花齊放與孤芳自賞並行不誤,相互不耽誤。西方和東方,過去還如卞之琳的詩一樣,還能相互張望,揣摩彼此想些什麼,而此刻,全球化有戛然而止的趨勢,於是橋上的歸橋上,窗前的歸窗前,雖然高速路貫通在一起,不讀書的各膚色人們車水馬龍行色匆匆。
高行健流亡海外後才獲獎,當時雖然大陸沒有什麼報導,但是那時候輿論環境還好,我們那個三線城市的市圖書館都有高行健的書出借。年少的我借來,一看就給驚到了,因為大篇的情色描寫。當然,我讀不下去他的獲獎小說,遠不如讀他的話劇劇本有感。
閻連科前段時間瘋傳被諾獎肯定,所以有過一陣話題,現在也沒有人提了。閻連科其實和莫言一樣,似乎代表西方取向,但真去研究一下他們到底取向什麼,會發現,他們只是碰巧被西方看見了。這對於一個中文讀者而言,會感到有挫折感的。
過去大陸文學昌盛與中國影視關聯很大。張藝謀馮小剛陳凱歌靠改作家的小說去得獎。但現在的導演喜歡自己寫故事。這點,老導演真不如新導演,新導演不深沉,所以故事基本都能講通順,而老導演們起點太高,等到自己去編故事,明顯力有不逮。失敗案例太多了。
至於作家們,萬幸還有抖音B站小紅書,大家有其他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