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謀殺案
《沼澤謀殺案》改編自美國作家迪莉婭.歐文斯結合浪漫愛情、犯罪驚悚與生存故事的同名小說《沼澤女孩》,由奧利維亞紐曼執導,將這本驚天地泣鬼神的暢銷燒腦神作搬上大銀幕。
電影的開頭便是從其片名中的謀殺案展開,在讓觀眾了解具體事件之後,才娓娓道來主角奇雅異於常人的成長故事及整件事情的始末。這對一部懸疑推理片來說是再適合不過的開頭,也是這部電影與原著小說最大的差異,原著小說是第三者的角度從奇雅的一生講起,隨後在代入謀殺案劇情。本片則是以謀殺案起頭,再利用常見的交叉敘事手法,一邊推進故事一邊闡述角色背景。這部電影所採用的非線性敘事確實能賦予這起謀殺案更多隱藏線索和戲劇張力堆疊的機會,也能在拼湊真相時營造出更為強烈的心理震撼,但這種呈現手法究竟適不適合《沼澤謀殺案》,稍後再公布這個問題的解答。
沼澤.女孩
本片從第一幕就營造出微美中帶點詭譎的氛圍,並透過蒼鷺飛行的長鏡頭,搭配上奇雅意味深長的獨白,帶領我們一覽整座巴克利鎮的沼澤景致。沼澤是種神祕且微妙的生態環境,外頭看似凶險萬分,處處動植物皆暗藏殺機,實際上裡頭卻遍地生機盎然,且具有豐富的獨特生態系統。而沼澤難以捉摸的內在,及其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特性,正好跟片中主角奇雅的性格和形象形成鮮明的呼應。奇雅在父親的權威式管教下長年生活在沼澤環境中,失去唯一的親人後更把自己封閉在與世隔絕環境中,畢竟當時能接納這位沼澤女孩的,也只有一路伴他成長的沼澤生態。
奇雅長期離群索居的生活,讓她和沼澤以外居民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也讓她對沼澤外的一切保持戒心,唯一讓奇雅破戒的例外居然是與兩名城鄉男孩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戀愛關係,不但讓奇雅接觸到何謂世界,更藉由兩人的所作所為讓她親自體驗社會的現實及人性的黑暗。此處雖然忠於原著藉由兩位迥異的男人探討大自然的二元論,不過導演在這兩段感情故事的處理稍嫌生疏,看得出想在這段感情塑造如童話故事般的浪漫景象,在另一段感情呈現樸實的人性黑暗面,但成果卻是慢節奏堆疊出的尷尬與無止盡的不合常理。甚至還在泰斯的穿著色調上煞費苦心,但這被提出來要不是沒人在乎,要不就是被說藍色窗簾。
對社會排斥的反撲
而這部電影就是由這兩段感情串聯兩篇故事,先是奇雅避世決俗的心路歷程,再是傳遍全鎮的謀殺案。有趣的是,原著《沼澤女孩》的時空背景設定在1960年代的美國,1960是個社會極為動盪的年代,越戰與導彈危機等等政治危機層出不窮、黑人運動與人權革命等等反文化及反體制行為大量出現,當然還包括了種族歧視的衝突。小說中的北卡羅來納州正是如此,鎮上的居民不僅按照種族劃分,還按照階級劃分,甚至就連身為白人的奇雅,也因為經濟因素被列為低等居民,更被冠上「怪胎」、「野蠻人」等等負面標籤。
這項歧視甚至透過這宗謀殺案被最大化,鎮上居民們還沒等警方辦案就先把矛頭指向奇雅,審判時也難以透過客觀事實去分析作出判決,種種現象皆強調了社會排斥對人的傷害之深,以及歧視與偏見在司法系統中的作用之大。即便這段故事摒棄了因社會偏見而加劇的女性主義,但卻成功地描繪了角色堅定不移的精神,這種信念在奇雅忍受痛苦、憤慨和悲傷時日異茁壯,並結合觀眾對奇雅產生的同情,以及黛西埃德加瓊斯帶有一絲神祕感的精湛表現,在高潮段落揭開既在預料之中卻又意想不到的轉折。
略顯不彰的懸疑
如果有看過我上一篇《看你往哪跑》的影評,就知道我是一位對懸疑推理片有高度要求的影迷,既然被冠上曲折離奇、出人意料、猜不到結局等等宣傳詞,就必須拿出有水準的劇情編排,讓觀眾理解這些來自各方的讚美絕非譁眾取寵。講到這裡,各位應該也聽出來關於《沼澤謀殺案》我最後想探討的主題,沒有錯,就是它不夠懸疑,應該說,它的懸疑十分含蓄。電影在各種閃回片段和法庭戲碼之間對該起謀殺案的鋪陳微乎其微,隨著劇情的發展及延續更沒有放大兇手的嫌疑,觀眾甚至到後期都已經忘記還有這起謀殺案等著被破解,因此最後破案的結果自然也不會有多麼強大成效。如果你說這就是所謂的劇情反轉,那好吧。零分。
回到第一段提出的問題,普遍懸疑推理電影常用的敘事手法究竟適不適合《沼澤謀殺案》,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其中一個原因正是《沼澤謀殺案》根本就不是部以懸疑推理為主軸的犯罪片。因此我對《沼澤謀殺案》感到十分失望,電影從原著小說中提點的精華似乎僅有奇雅這位角色,因為片長的限制大幅減少了小說中更多精彩、細緻的內容,包含生物學、人性、社會議題等也僅有點到為止。也因為將電影的敘事模式套用在小說故事上,顯得劇情在中後期有些失焦。而相當保守平穩的敘述方式,也讓電影少了該故事應有的戲劇張力。因此如果把《沼澤謀殺案》製作成串流影集,慢慢的鋪陳背景故事並娓娓道盡事情的始末,效果應該會比一部兩小時的電影來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