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支舞_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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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八點。

一樣是醫生巡房,蘇爸爸、蘇媽媽一樣隨同進入病房,我和妹妹一樣在外頭等候。同樣過了十幾分鐘,蘇爸爸走出病房後,轉述醫生的看法,他說蘇麗文所有的生命體徵都已恢復,應該是要清醒才對啊!要我們再耐心的等待一下。

而護士小姐則是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昨天轉到這裡的加護病房之後,過不久,護士不經意中似乎有發現,蘇麗文的左手偶而會顫抖一下,起初以為是看錯了,後來發現真的是她自己在動。

由於我還是沒法被允許進入加護病房探視,就也只能在外面等著,蘇爸爸還是過來跟我說對不起,害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他們還是要我先回去宿舍休息,有事情的話會馬上電話聯絡我。

我一樣等到快中午的時刻,才準備離開醫院。

走向停車場,找到腳踏車後,當我正要跨上的那一刻,一道亮晶晶的光芒突然射向我的眼睛,我東張西望、仔細地尋找之後,真的發現,地上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它反射著正中午的刺眼太陽光,是那麼的「金幣輝煌」!

『哇!那是一枚亮晶晶的一元硬幣!』

『天啊!這不會是個玩笑吧!』

『這是妳送來湊足20元的一元硬幣嗎?』

我無力地蹲了下來,再也無法抑制的眼淚從我兩頰滾落,我抽泣著,幾天來的情緒在這個點,全部潰堤,已經沒有任何其他語言,可以表達我這時候的心情。

我望向這枚亮晶晶的硬幣,心裡想著:『謝謝妳!』然後把它撿起來,小心地放在口袋中。

『遲來,沒關係,真的,我等妳!』

傍晚時分,
我再次回到醫院時,被告知蘇麗文已經甦醒,同時也轉到一般病房,朋友可以探視的那種。我興奮的無法言語,馬上打聽病房的位置。火速前往。

輕輕推開房門,房內的布置非常簡潔,白皙就是它的顏色,從床單、被套、牆壁乃至窗簾,似乎沒有經歷任何塵埃。房間正中間就一張床,蘇麗文安安靜靜地躺著,白皙的面容彷彿已熟睡三百年的公主,靜靜等待王子的輕輕呼喚。

窗外夕陽斜射進來,這道逐漸移動的溫暖光芒,首先撒在白皙的床單上,遂混合成淡淡的粉色,而慢慢地,逐漸西下的夕陽也伸長那道斜射光芒,終於落在蘇麗文的美麗臉頰上,沉睡百年公主的白皙啊,同樣混成淡淡的粉色,那個妝容是美的,美的讓人無法呼吸。

而我不忍喚醒沉睡中的公主,寧願妳沉醉在夢的城堡中,被溫暖的愛呵護著,那一定是百年來結成的姻緣,讓夢的城堡裡的妳,幸福又美滿。我願意在心中的一個地方,刻劃保留妳的位置,妳願意此刻來也好,不來也罷。可是啊,那夢的城堡,有一天我會去的,去輕輕敲妳的門,可別忘了回應我的呼喚。

輕輕地,我搬張椅子,就靠著床邊坐下來,看著眼前沉睡的公主,我多想要輕輕的呼喚妳啊!但不行,妳可能還在美夢中,是那個有我的夢,對吧!是那個我們共跳最後一支舞的夢嗎?我不知道。

我輕輕撫摸著妳的左手,上頭有我寫著的五個字,不知道某個早上醒來之後,妳是不是第一眼就看到,我多希望啊!那是我們的承諾,要記得啊!我會守著妳,時時刻刻,不管妳在那裡。

妳那裡有我們共同的記憶嗎?是的,雖然不長,但精采就好,再絢爛的煙火,總是會消去,不是嗎?記憶也會,但寫下的不會,我會試著寫下這一切,記錄雖短暫但燦爛的日子,妳可不要嫌我囉嗦。

此時,門外傳來聲音,那聲音咚咚地持續敲響著,也把我喚醒。
護士來巡房了,妹妹來了,爸爸媽媽都來了。

妳微微張開眼睛,看著我,嘴巴輕輕地說著話,我聽不清楚妳在說什麼。
只見妳左手稍稍提高,目光轉到那頭,我寫的那五個字,嘴巴還是重覆地說著話。
我向妳靠近,耳朵就貼近妳的嘴邊,聽到似乎呢喃的聲音:「好癢」。
以為我聽錯了,我試著重覆妳的話:『好癢?』

妳點點頭。

旁邊的護士跟我說,在轉到這邊的加護病房之後,妳的左手會顫動,後來逐漸對外界有反應,在確定是清醒之後,她們才將妳轉到普通病房。
但是妳的嘴裡,卻一直喃喃地說著這兩個字,她們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這裡,我想起在電梯內,偷偷在妳的手上寫下「永遠在一起」,那五個字的過程。然後,我用力忍住心中的激動。

心想著:『千萬要忍住!忍住啊!』

我絕不能成為,
「全世界第一位,對著剛昏迷醒來病人,大爆笑出聲的人啊!」

『蘇麗文,妳這個討厭的調皮搗蛋鬼!』

我用眼神強力的傳達我的想法,我想妳一定可以收到。

右手緊緊抓住妳的左手,我把我的左手也拿出來,給妳看上面我寫的重要事項:

喝泡沫紅茶
吃台南早餐
安平看夕陽
最後一支舞
永遠在一起

『答應我,妳會遵守承諾!』我輕輕地說。

妳點點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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