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見識了『親自領導、親自指揮』

聽說左岸的白羽毛大大最常做的事就是「親自領導、親自指揮、親自部署」。如果首長真的是睿智、能人、身體棒，似乎還有可能這麼做。不然，這算說笑，您說是吧？

我一直不能理解那三條「親自」動作，直到今天開完沒啥用處的兩小時會議。

先說說前情提要。我在美國工作幾年以來，遇到的 R&D Directors 人都還不錯。且說是不是真的有解決所有問題的萬能丹，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透明、尊重。表現得好，有重賞。我的前老闆們人種廣佈，有美國白人、印度人、中國人。

其中，影響我最深，幫助我最多，交情和我最好的是才離職的一位四川姐姐。她個性活潑自由，身懷絕技，腦筋動得特快，難得是熱血心腸的人。和她一起工作時不僅學到很多，我和其他組員完全服氣她做的決策，整個九人小組非常團結，互相幫忙、各司其職地一起把一件件事情搞定。

可惜的是去年七月份時，四川姐姐突然離職，而且過程非常得突然，不僅嚇壞我們也讓她驚訝，詳情以後有機會再說。之後，研發總監一職暫時空缺，上層急著找人替補，於是差不多兩三個月後找到了現在的中國人新老闆。

也不知道高層是怎麼看上他的，總之，似乎是因為他在三個大公司待過，期望他能為我們中小公司帶來點新血和新方向。至於那三大公司，分別和香味、糧食、飲料有關，其中一家的產品是我們常見的飲料。

要怎麼簡單形容這位新老闆呢？文雅一點說，真的是攪水棍。

關於他奇葩的言行就先暫時不說了。話說他特愛搞冗長會議，有次來個腦筋急轉彎會議（brainstorming)，一場90分鐘不夠，一共來個兩場，把部門領導階層全都找來，大家一起腦筋急轉彎。有人解釋來龍去脈，估計他聽煩了，還叫對方別說了，似乎只能他貫穿全場。他之前還沒找到我的頭上，一直沒完全理解他的厲害，直到今天。

一場兩小時的會，又把所有領導層的人拉來。兩天前，這會議還未存在，而是臨時訂的會，叫我和其他兩位同事（一位是快七十歲的老爺爺了）在一天內把數據趕出來。除此，在會議前一天用他的中式英文（沒錯，他在美國工作了二十年有了）發布『命令』：你們幾個誰誰誰，做好準備報告。煞有介事，又是一副要貫穿全場上籃（籃筐在哪？沒人看見）。

結果，該親自控場的他根本沒在控場。討論的主題早就走山，但是走山得比他設好的藍框更有道理更重要。眼見會議發展並非如他預期，他就沈默以對，任由會議的方向轉了150度（反方向的話，他應該會吹哨的啦！）分針滴滴答答的走著，我看只剩下五分鐘了，控場的他早就讓場子失控，也輪不到我報告。我正樂著，也準備躺平到最後，偏偏這時他私訊我：

「你趕快看準時機，切入報告。」原來這是親自指揮的示範啊！不過好像不合理吧？

『只剩五分鐘了，我就把報告發給大家，有問題再用信件討論吧。』

還剩三分鐘，他突然控場了：「各位，我們的小瑪麗還沒報告。瑪麗，你趕快簡明扼要的說一下。」

哎，前一天的加班我也就認了，也沒加班費，還讓我乾坐兩小時。於是我用三句話總結了我十張投影片的內容。在座老闆們紛紛點頭，其實他們早就準備散會了吧？我也以為我們就可以終止線上會議了。（沒錯，人在最南方的他是遠距加入，在head quarter 的我們被他召喚到會議室裡開會）

「不對不對！你剛剛說香蕉，其實那不是香蕉，是芭蕉！這兩個超不一樣的，你不能叫它香蕉，這樣讓人誤會，起碼讓我誤會。」嗯，在場沒人誤會，雖然我的用詞的確沒千分精確，也有990分精確了。

『是，我理解您的意思。我知道不是香蕉，是芭蕉，至於是芭蕉的哪個品種我都寫在投影片裡了。』

「這還是不對呀，香蕉就是香蕉，芭蕉就是芭蕉，你怎麼能混為一談？」

『我只是想要表示這兩者是香蕉和橘子之間的差異。我在投影片裡有標注是哪個品種的芭蕉。」

攪水棍開始滔滔不絕地糾正香蕉和芭蕉的差異，興奮地開始控場，開始再教育我，當著其他老闆們的面。原來這就是親自指揮

老闆們嘛，早就站起身來不耐煩他講話了。

『那個，我十一點後就沒時間了，因為我有實驗等著我去做。』我不擅於打架，逃還逃不起嗎？

『我也是有很多實驗要做，必須走了。』七十歲爺爺趕緊幫腔，對我眨眨眼。

最帥的是，連結電腦上線的老闆對我點點頭，啪地拔掉連結擴音器、麥克風和camera的線，闔上筆電，攪水棍的水聲才響了一半就被切斷。

親自領導，親自指揮，親自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