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靈魂的鏡子2 /MHYK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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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噁心喔！

不是的！

你看他，眼睛紅色的耶。該不會是妖怪吧？

不是這樣！

嗚哇，好噁心好噁心。還要兩邊不一樣，有夠奇怪。

為什麼要這樣說⋯

不要靠近他，感覺會吃人呢！

我不會的！

從半夜的床上驚醒過來的Cain，突然從夢魘中逃亡，用着不能再睜大的雙眼尋找着真實的時空，確定自己已經安全的感覺。

他慢慢的由床上坐起，兩隻手掌把自己的臉完全的包藏起來，垂下的紅髮把自己整個掩蓋，「為什麼現在才又想起以前的事⋯」那個一直藏在地下深處應該已經鎖上的往事。

他父母親一直安慰他，這不是他自己的問題，自己沒有任何的過錯，不要放在心上。

但對年幼的孩子來說，任何無情的字句都能像利刃般狠狠的刺傷脆弱的內心並且留下不能磨滅的傷痕。尤其最痛的就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無法改變他的天生兩顆不同的眼睛顏色。不管他逃到哪裡，這明顯的差異總是會吸引起別人注意，每位第一次見面的人，第一句打開的話匣總是詢問他的眼睛顏色。

雖然通常會遇上嘖嘖稱奇的新朋友，但投以奇怪的眼光的人，也不會消失。他嘗試反利用這項特點來增加聊天趣味，但當話題結束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如芒在背，無數細根的木刺插在肉裡的感覺，挑不出來的木刺，就一直在那。他努力的無視着。

久而久之，他選擇把他遮掩起來。

但是，早幾天遇見的人。

跟自己一樣眼睛不一樣顏色的人。

他卻可以大刺刺的秀出他那與眾不同的雙眸。他毫不忌諱，毫不遮掩，還能把欣賞的人吸進他的世界的魅力。仿佛透過那雙眼藏着無比深遠的黑洞。

說實在，這樣的人讓自己，有點羨慕，有點好奇。

羨慕他的自由，好奇他有沒有經歷過跟自己一樣的過往。

「Owen⋯⋯」那個名字開始佔據了記憶中的一部份。

＊ ＊ ＊

從那天以後，Cain就沒有再看到那名身影。就算再次打開家門，再次遊走曾經的走廊，再次繞往那家便利商店，再次路過熱鬧的保健室門口，都無法感受到那人曾經的氣息。就好像憑空消失的一樣。

只剩下偶然會在同學之間流傳的耳語傳入耳中：你們知道新合拼過來的不良校的不良青年們嗎⋯

果然像風一樣自由自在的人。

Cain重整了思緒，踏入位在一樓的音樂練習室，那是藝能學生的專屬設備。除了普通的課業外，藝能學生還有以公眾人物的培養課程，而Cain替自己決定的是音樂歌手路線。在過去陰霾的日子裡，音樂成為了他的救贖的梯子。

他輕輕的撥弄着自己吉他的琴弦，喉中慢慢的哼響着節奏，嘗試彈奏出腦海中的樂曲。

但途中，耳邊傳入的聲音卻開始增添了幾分雜音，是人的吵鬧聲。

Cain抬頭望向教室窗外的空地，發現了聲音的源頭是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背影團圍着校區的某片高牆。熟悉又煩人的叫囂聲。在那幾人的夾縫之間，Cain被某種閃爍吸引了眼球，是那個曾經見過的單邊耳飾。

「！」

Cain隨手放置他的吉他，猛力的打開窗戶然後一躍而出：「住手！——」他飛奔前往那群黑影的背後。

那群其貌不揚的嘍嘍兇神惡煞的轉向身後，極度不滿手中的要事被無聊的外人打擾，架在肩膀上的鐵棍正蠢蠢欲動的想要發出攻擊。看見只是一個連制服都跟自己完全打不着邊的弱質書生，臉上都浮現出輕蔑的嘲笑。

就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前方的Cain身上的時候，後方就發生了哀嚎。

「啊、啊⋯求求你⋯」當其他人回頭看向慘叫的源頭，原來其中一個同伴已經被Owen打倒在地上，沒有憐憫的被蹂躪着，整張臉都已經被陷進地面上。

「你這混蛋⋯！」其中一名體格較高的巨漢立馬提起棍子想要毆打下去，但被Cain由身後緊緊的抱着阻止。「快逃！」Cain魯莽的拼命的在跟巨漢爭持，想要阻止他再往前一步。體格槐梧的巨漢硬高出Cain一個頭，讓Cain份外吃力。

而剩下兩名學生看見此狀，焦急的往Owen作出猛烈的攻勢。

Owen鬆容不迫也完全沒有逃跑的打算，他一瞬間就由那兩名學生的表情、眼神、動作、四肢等等的資訊就可以得知：是菜鳥。沒有什麼打架的經驗。應該是其餘兩名高年級生抓過來當打手的吧。

面對這種毫無章架的攻擊，Owen雙眼不停的左右移動的仔細觀察，完美且優雅的各方閃躲。

而還趁着閃躲的期間，巧妙的把其中一名引至巨漢的身前。就在他胡亂的橫揮之下——

「笨、笨蛋！」哐的一聲，正中不倚的擊中了巨漢的臉上。而剛好Cain也鬆開了制止巨漢的手。

同時蹲下身閃開的Owen使出一個掃腿，菜鳥就被絆倒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發現自己打中友方，惶恐的趕快爬遠。另一名看到了明顯的劣勢嚇得停在原地，額上浮出一陣冷汗。

被擊中的巨漢眼冒金星的跪在地上，嘴裡不停憤怒的碎唸着，他怒瞪了在場那些不中用的垃圾，一手抓起了地上了泥沙。

Cain連忙上前關切還半蹲地上Owen的狀況：「你有沒有受傷？！」

正當Owen想要吐嘈的時候，一片沙土隨風狂襲而來，使得他們雙眼刺痛得難以睜開；在那模糊艱難的視野之間，Cain察覺到巨漢的企圖，他正咬牙切齒的高舉着鐵棍準備擲下狠狠的一擊。

沒有思考的時間，也沒有猶豫的餘地，Cain徑自擋在Owen的身前，雙手交叉抱頭打算接下這暴力的一擊。

刺痛的眼角之中，Owen發現了那身影擋在面前。那一煞那的時間，Owen判斷好幾個可以安全無傷的方法都被否決掉，他恨不得自己擁有魔法。

磅！

棍下帶來了紮實擊中的聲音，巨漢面露笑意，被這力量擊中絕對不會安然無恙，他期待着對方的慘叫。

但風沙沉寂之後顯露出的，卻是稍染鮮紅的銀白。

以及一雙充滿殺意，倘如盯上獵物的視線。血紅色的惡鬼，金黃色的野獸。

「噫！！！」被恐懼吞噬全身的他就像已經被放在帖板上已拆掉四肢的肉塊，不能動彈。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記毫無慈悲的攻擊從前方擊來。

Owen以一個完美的弧度把巨漢的右臉踢向地面，應聲倒地後，無視巨漢的哀嚎再給他胯下狠狠的一擊再加以蹂躪。

一條明顯的血跡由額上經臉的輪廓流下，讓那如黃寶石的眼球在鮮紅下更顯發亮。

在場餘下的人無不被這刺骨的殺氣捏緊了喉嚨，只能噤聲的凝望着。僅剩下巨漢悲痛不止的哀求。

「三年級不良班4號。」在一片沉寂中響起的冰冷字句。由巨漢那更為驚恐的表情可以得知他是號碼的主人，「你在這裡賣迷幻包，有跟那女人報備過嗎？」」Owen覺得這擾人清夢的垃圾要把它徹底的毀掉。

那更為扭曲的臉告訴了答案。

「教唆那個二年級偷拍女生裙底，在網上賣掉賺錢呢？」另一名躺在地上學生聽聞瞬間發抖。

「吶，那兩個一年級的。」Owen歪着回頭看向那兩名靠在一起瑟瑟發抖像無助的小兔子的學生。

「要不讓學長教你在不良校要怎麼生存？」臉上劃出了邪惡妖魅的微笑。「只要拿起地上的棍子，把這兩個不懂的黑道規矩的笨蛋打個半死，然後告訴給三年級的雙子，」微笑的弧度變的更深。「說不定以後可以讓你們加入他們喔。」

「要往上爬，就得懂得背叛，要把身邊的垃圾拿着墊腳，才能讓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吧？」

「這種只會對你們呼喝的傢伙，真的把你們當同伴嗎？」

「吶，這種事情還要考慮嗎？棍子就在旁邊喔，拿在手中就可以了喔。」

「對對對，手再伸過去就拿到了喔⋯」

「好孩子好孩子，站起來吧。」

他們咬緊牙關，用力緊握棍子的手發出了窸窣磨擦的聲音。剩下的兩人只能極力的後退揮手求饒。

「等、等下！」Cain意識到發展的趨勢想要阻止的時候，後領已經被用力拉扯往後，他只能跟隨力量的主人一直遠離原地。

「Owen！Owen！停下來！」直到被拖至四下無人的角落，對方才放自己自由。

「剛剛——」

「你是笨蛋嗎！」Cain的聲音被這大聲的喝斥完全覆蓋，「你為什麼用手擋？！」

Cain被眼前的表情吸引了注意，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對方對自己作出這種表情——害怕失去的表情。

他狠抓起他的右手。「手斷掉了還怎麼彈吉他？！你白痴嗎？」Owen忍不住他的激動。

「欸？」Cain聽到關鍵的字眼才回神過來，「欸你怎麼知道我在彈吉他？⋯⋯你有在追蹤我SNS嗎？」

「⋯⋯」Owen頓時語塞，他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為了掩飾他的動搖所以選擇轉身離開。

「等等！你受傷了，讓我陪你去保健室吧？！」Cain立刻上前搭上對方的肩膀，希望能改變他的心意。

「不需要。」Owen稍微回頭，「擦一擦就好。」然後就抓起Cain的毛背心低頭直接擦臉。

「？！？！不是應該用自己的衣服嗎？」Cain被這難以理解的行為逗笑，「謝謝你Owen，謝謝你保護了我的雙手。對不起，明明是我想保護你的。」

Owen他沒有抬頭，因為他不想被那耀眼的神情灼傷，他怕自己再深陷下去。

他沒有任何回話，轉身就打算離開。

「Owen！我們可以交換SNS嗎！」Cain對着快要離去的背影大喊。

背影的主人沒有任何動作就消失了。僅剩下Cain一人站在綠蔭下，被陣風輕拂着暗紅的長髮，把他的瀏海吹起，顯出瀏海下那鮮紅色的眼球。他很希望可以理解和自己有着同樣顏色之下的世界。

「這下我要怎麼跟媽媽解釋好呢⋯⋯」Cain看着自己被沾上血跡的毛衣。

＊＊＊

在又冷又黑的暗房裡，只剩下微量的月光透射着。

寧願讓淚水模糊了視線，也不想眨眼讓眼淚掉落。

因為只要眼淚掉下的話，那無比噁心的東西就會變得非常清𥇦。

噁心。

那種直入喉嚨深處的惡臭味。

噁心。

那種被背叛及踐踩的破碎感。

這噁心到連胃酸的味道都比它好上千倍。

Owen猛然的睜開雙眼，他在幾隻流浪貓狗圍繞中醒來。腹中滿滿的噁心感讓他非常煩燥，他隨手摸摸附近的位置，找到了一盒水果糖，把它全傾盤而出的倒在嘴裡。

一隻好像知曉內情的貓咪爬到Owen懷裡對他磨蹭撒嬌。

「Owen，你又在這裡睡了？」一名外表只有國中的年紀，身穿可愛的禮服的少年，出現在破爛的門框旁邊。「明明吾等為你準備了房間。」

「在哪裡睡覺是我的自由吧。」

「⋯⋯確實如此。我把糖果放在這裡。」少年把一袋裝滿甜食的袋子輕輕放在地上。

「⋯⋯工作？」

「沒有喔。是善意喔。」說完少年就轉頭離開。

這是一個暗淡無光只有新月降臨的夜晚，夜空中連閃爍的星星也被烏黑遮蔽，死寂般的廢棄大樓只剩下渾濁的空氣。

少年回頭看着那毫無美感的建築物。「如果這世上有魔法的話，真想把那殘忍的記憶抹去。」

在昏暗的環境中，手機的亮光變的顯眼，Owen把頭靠在牆壁，含着甘甜味讓它在口腔中隨意的滾動，他漫不經心的滑着訊息，直到某影片的出現讓他的指頭停下動作。

隨着垂下的手而掉出的手機，播放着青澀的吉他演奏，伴着爽朗的笑聲和嬉鬧，那彷佛是遙遠次元之外的世界。跟自己截然不同，無法連接的平衡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