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的喜劇節目是Chappelle’s Show, 沒變過。
想起這個show讓Dave寫sketch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走得更遠的是他屢次挑戰有線電視台的尺度和話題的爭議性,幽默程度也是齊驅並進的,依然讓我捧腹大笑他在第一集就玩到最大,用假紀錄片方式惡搞創作出一個失明但認為自己生下來就是白人的黑人作家故事,熒幕裡他衝口而出的N詞和KKK言論,真的一下就衝破了喜劇的邊界,乃至於第二集他抱著倖存者的心態感歎節目還沒被砍掉真是好運。
然而就這樣的一個無懼所有眼光也同時把黑色幽默和都市熱話串聯到極致的節目,沒有任何敗筆地完成了2季,發行的DVD也破了電視節目單體DVD銷量記錄,可到了第三季錄製了2集後這節目就永遠停止了。
節目的主辦Comedy Central對外聲稱給了5000萬美元Dave續約,然而Dave在看似最風光的時候選擇了推掉合約,人們感到驚訝,隨即媒體也爭相猜測是否Dave作為一個黑人明星無法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又或是Dave是否故作清高等等。
直到在後來的Oprah訪談中,Dave解答了部分原因,原來在推掉合約後,他也去了非洲一趟尋找自己,而為什麼要推掉?他用了保護自己但又隱晦的話語道出,因為他在節目變成炙手可熱時已經感覺到自己四周的工作氛圍已改變,非出自敏感,而是他真的有感知到錄播室裡的白人觀眾其實沒有和自己一起笑自己炮製的喜劇,而是在笑他本人,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乃至於5000萬的合約也像是一種現代奴隸制,禁錮一個用生命又背負著集體傷痛創作的黑人去為白人機制賺錢,一旦答應了,或許就會迎來無盡的迷失與灰暗。
之後的Dave因失去了工作機會,也消失了近十年,而人們想起他有兩種評價,一是Chappelle's Show依然無敵,二是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有錢不賺?
後來Dave和Netflix合作做了好幾個專場,而其中一個,他開始說起一本他看過的書,叫《Pimp》,講述美國真實皮條客如何讓手下離不開自己且更加賣力賺錢,最可怕的是皮條客讓嫖客在交易時演了一出假死,女手下直接精神崩潰,無助下大聖人皮條客主人出現並為她處理了殘局,她從此再離不開他了。Dave說了這個故事直接影射了當年Comedy Central給他的合約和他不顧一切放棄名氣的決心其實就是來自這本書的警示,而更致命的是,前者甚至沒有給他前2季的酬勞,我驚訝了,原來我們都看到了Dave的才華但Dave根本就是被剝削,甚至連已完成的作業也沒有得到收入。Dave在另一個專場喊大家千萬不要再看Chappelle's Show, 以抵制Comedy Central的惡行,讓他們不再獲取收益。
最後經過這麼一出抵制,人們幫助Dave最終拿回來他應有的東西,Chappelle's Show作為一個傳奇也是尺寸最大的喜劇節目最終得到正義。
這是Dave的故事。
我自己作為Dave支持者,我也聯想到自己也曾經歷差不多的事。那是前兩年,我有回到某個社交媒體繼續停更了八年的樂評創作,然而用我從小就累積下來的幽默和作為一個INFP所能對藝術作品感受到的極致情感我都用文字記錄,仿佛你本身能做到的東西也是背負了過往不堪的經歷和想提供大家快樂的初衷,可人們開始把這種滿載個人情感、幽默和真實得有爭議性的文字當成精神糧食,當我上線發狀態了,他們就會很開心,當我發表了文章就被來自不同人情感投射告訴我我就是這個社交媒體的神,我傻眼了,甚至這些人連認真聽一首我正在寫的歌曲都沒,只顧把我當成他們想要變成的人,或是性幻想對象。反正,就是一種不真實的互聯網海洛因,他們不會理你真實人生是怎樣,啃食鬼般吸取你的靈魂,當你的靈魂已經被窺視得七七八八,你也無法得到哪怕來自一個人也好,是用我對創作者的尊重和感受去體會我寫的每一處,甚至我的文字也不是孤芳自賞自說自話,一切我做的也是為了大家能看懂或作交流用途。直到某天,我真的理解到這種真實情感的文字輸出是會害我的,也會讓我像看著瀰漫霧氣的鏡子裡的自己,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比肩higher power嗎?我想到了Dave面對著的白人環境,也想到Billie Eilish在音樂圈裡被無限捧高或被人們視為深藍兒童而她只想做個被尊重的人,我把近十年寫過的樂評全部刪掉了,與Dave有一點不同,我不要我寫過的任何東西,那些從Kendrick Lamar第一張專輯就開始寫的文字一個我都不留下,社交媒體也再不更新。
而我想說的新生命就是,我想一種真正被尊重的感覺,不是靈魂都被窺視完後落入無盡深淵的、別人眼中的過氣英雄。
Thank you, Mr. Chapp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