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億：我寧可不要正確 不同立場才有價值

面對之前甚囂塵上的me too運動。終於有一個脫口秀演員Dave chappelle進行了小心翼翼的評說。他思考過於深刻，以致整個秀並不怎麼好笑，但卻耐人尋味。

Dave說：他一直對於這些層出不窮的性騷擾事件感到憤怒，直到他的喜劇同行路易CK出事情以後，他在報紙上讀到相關的報導，忍不住笑了，因為有一段普利策獎式文風的描寫：

“Louis C.K.’ssemen shot out like a volcano of misogyny, slowly drizzling down like lava,covering his freckled penis as it slowly dripped down to a fiery crown of redhair.” “路易ck的精液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飽含著厭女的氣息，岩漿慢慢流淌下來，覆蓋了他那滿是雀斑的陽具，滴到他那火紅的恥毛之上。”

路易CK因為對著一些女性打手槍而被踢爆，也因此幾乎毀了自己的喜劇事業。當聽到一位女性因為見到路易滿是雀斑的陽具，而抱怨放棄喜劇理想。Dave chappelle卻直言不諱，女士，你其實沒有夢想。假如有，你的夢想也很脆弱。馬丁路德金假如看到同樣不堪的東西，會不會因此就會說自己已經沒有一個夢嗎？

他說，凱文史派克西幾十年前的性騷擾事件當然不對，但假如再晚個半年爆發出來的話，他至少可以知道《紙牌屋》的結局。

他又說道邁克傑克遜的孌童事件，他說自己仔細看了相關的紀錄片，看其中邁克傑克遜家裡建設的那些遊樂場摩天輪。他相信，與其說是邁克傑克遜孌童，而更像是一個大孩子在向小孩子炫耀，你看，我的玩具有多牛逼，你們羡慕嗎，想看《小鬼當家嗎》，不要動DVD，我讓主演麥考利·卡爾金現場給你們來一段。

當然，Davechappelle說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所以他當然支援，也無比希望女性能夠打贏這場戰爭。只是從黑人的經驗來看

我不認為你們現在做的是錯的，我只是認為這麼做不利於長久和平。你們讓那些壞人都怕了，這一點挺好，但是一旦他們不再害怕了，情況會比之前更糟。恐懼無法製造長久和平，不信你問黑人去。

事情其實遠比大家想的複雜，而不是一窩蜂的上來，一窩蜂的開始，而之前，則是一片的沉默，雖然勇敢不是每個人的責任，但也確實有足夠多的人不是那麼勇敢，所以壞蛋才能倡狂幾十年。但真正當問題爆發的時候，力量卻在不停的衰減，各種似是而非的事情摻雜其中，以致正義的事業最終不是變成了鬧劇，就會被更大的黑暗與沉默吞咽。

悲劇不是那麼好以喜劇的方式來敘說。Dave chappelle努力達成了其中的平衡。當然，這還不是我所看到的全部的意義。

這些年，我觀察臺灣的政治，感受到的是，民主的沉淪，在枝節與不負責任的信口雌黃中彼此消耗。我甚至認為，臺灣的政治有一種低智化的傾向，當然，換一個說法，便是如今政治人物無論檯面上下都一窩蜂的網紅化趨勢。將問題流於表面或者煽動情緒。層層加碼，使呼應民意演變成迎合民粹。好像是在與人民進行溝通，而實質不但流於表面，而且也因其只注重短期效益忽略長期的建設，而事實傷害到其社會的肌理，對於大陸，也失去民主社會所謂正向的影響。

但當我看到紐約這些喜劇藝人的脫口秀的時候，我發現，言論自由的意義。遠比我想像的廣泛的多。所有的趨勢都該有一股背道而馳的力量對其牽制，使即便是正確的事情也不至於到失控的地步。是的，所有做過頭的運動都是以正義的名義，正義到讓人們不敢質疑的地步，猶如光芒萬丈，也就不可避免被其炙傷。所以，保持質疑其實是一種很重要的社會價值。

政客或許會討好選民，而喜劇，當然，還有更多的文化藝術形式，則以喜聞樂見的方式，嬉笑怒駡之余，其實不斷的挑戰人們的底線，而實際則是去激發人民對於熱門現象保持思考的能力。

理性的力量只要存在，這個社會就不會瘋狂。

一年到此，算是快要結束。這一年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很多事情與風向，都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作為寫作者，在總結這一年的時候，總是不勝唏噓，因為更多時候，也常常捫心自問，所謂寫作的意義。

這些時間，是的，因為恐懼，而失去把事情說白了的直接。亦或者，明知道還有更深刻的角度，卻左顧而言他。

真正的思考者，靈魂一定是孤獨的。但不見得作品不受讀者歡迎。

不受歡迎，是因為你缺乏技巧不夠水準。牛逼的喜劇演員，插科打諢，把世間的道理都說通透了，大家嘻嘻哈哈一笑，回去深思一下，才發覺自己在這個喜劇取笑的範圍之中。你可以從被譏諷中得到看待問題的不同角度，你也可以在被冒犯中，獲得一個孤獨靈魂對於世間因循苟且的大破大立。

那麼作為我而言，這些年最深刻感觸的是，其實不必在乎正確這件事情。思考是我個人的事情，而判斷則在於讀者。猶如我提供食材，但做成什麼口味的菜則看各位客官的水準與愛好。我保證我所提供的食材是新鮮的，我甚至不必保證自己提供的東西是健康的。

說句不恰當的話，其實健康這件事，是藥物定義的。

即便在芸芸眾生之中，我們最大的必要，就是隨心所欲的活成自己。

以此同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