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當我們迫切追求某事時,那件事遲遲不肯出現,而有些事情卻不請自來,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出現於我們面前。誰也沒想到的是,它就這樣地繼續待在我們的生命裡,成為了我們的一部份。王郁文回憶起初次接觸嘻哈的場景,還是小學生的他走進便利店裡,原先想買楓之谷的光碟,殊不知卻買成了嘻哈舞曲大帝國的CD。現在想起來有些好笑,如此的不期而遇就此形塑了王郁文的人生。
嘻哈可說是幾乎陪伴了王郁文的整個人生。圖|由王郁文提供
誤打誤撞的奇遇
嘻哈對於當時的王郁文來說,是個全然未知的事物,只知道當他聽越多的嘻哈,變陷得越深,想著:「幹!好屌!」便開始找尋台灣本土的饒舌歌手。然而那時台灣的嘻哈仍在萌芽階段,檯面上的饒舌歌手並不多,較廣為人知的便是大支和熱狗。
到了國一,王郁文在親戚的分享下,認識到了宋岳庭的〈Life's a Struggle〉,宋岳庭的字裡行間流露了留美的孤單、對於社會現實的反思,散發著強烈的批判眼光與抑鬱的情緒,對王郁文造成了不小的衝擊。當其他饒舌歌手仍在歌曲裡開粗俗的玩笑時,宋岳庭卻寫了一首如此深入、引人省思的歌曲,更使王郁文大開眼界,拓展了全新的嘻哈版圖。
接觸到嘻哈後,在便利店誤買的嘻哈舞曲大帝國已無法滿足王郁文,他開始至網路世界探索,一頭栽進了嘻哈的世界。且小時候王郁文的爸媽不在身邊,平時便以音樂填滿生活,也因為如此,嘻哈可說是幾乎陪伴了王郁文的整個人生。
淺談國內外饒舌歌手,及具批判性的作品
提到喜歡的國外饒舌歌手,王郁文說了一個令人耳熟的名字——Kendrick Lamar。Kendrick Lamar於2017年發行的專輯《DAMN.》,不論是歌詞、抑或是MV的呈現,都令王郁文留下深刻印象,Kendrick Lamar在歌曲中的批判性,更是讓王郁文回想起以前同樣具批判性、較不注重押韻的政治饒舌。
他認為Kendrick Lamar成功的將過去的概念,融合至當今的曲風裡,描述同胞發生的故事,以及自身對於社會的觀察。
反觀,對於國內的饒舌歌手,王郁文提到了一個較為陌生的名字,陳力僮。陳力僮隸屬於南門音樂,曾發行一首名為〈苦戀花〉的台語饒舌歌曲,講述著一位女孩為了愛情而盲目,以肉身來維持生計、至都市討生活,卻被世間無情的遺棄在一旁,選擇以沉默來掩蓋傷口。
歌曲中女孩的淒涼與無奈,是社會上不少人生的縮影,受了他人甜言蜜語的蒙騙,為了生存不惜犧牲青春肉體,內心的傷痛沒有宣洩的出口,只能將其深藏於心中,任其潰爛腐壞。
創作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
如此熱愛嘻哈的王郁文,除了經營個人的工作室,也同為南應大嘻研社的指導老師,在課堂上講解嘻哈的歷史、帶著學員進行創作。剛成立嘻研社之時,王郁文帶著學員至家裡上課,朋友們愜意地躺在床上、用著簡陋的設備及麥克風交流;有時聊著聊著,便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半夜,於是他們外出買宵夜、繼續聊天,聊累了,便在街頭開始播放音樂,跟著音樂律動、即興。雖然當時大家都仍處在懵懵懂懂的狀態中,但人與人之間的真實互動增添了不少溫暖。
王郁文更是認為,創作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好比小時候的我們,總是視家裡的牆壁為巨大的畫紙,胡亂塗鴉;
然而隨著年齡增長、在接受教育的過程中,這份與生俱來的能力被視之無用,被我們遺忘在一旁,時間一久,我們便誤以為自己沒有創造力,對於此感到恐懼、不知所措。
這時,王郁文的任務便是喚醒學員們兒時的記憶,讓他們明白其實自己也有進行創作的能力,只是它在成長的路上被遺棄了。王郁文進一步地說道,若人們在面對生活上的壓力時,缺乏能夠抒發的出口,可能會因此產生心理疾病。王郁文坦言自己也是過來人,不希望看見類似的情形發生在他人身上,才會這麼鼓勵學員進行創作。
如今,有些人已經成為全職歌手,繼續追尋夢想,有些人則轉為一般上班族,即便一同交流、參與活動的機會減少,仍然會透過金錢上的支援,來支持自己的興趣。
要先有「同理」,才會有愛的可能
最後,我們回到世間萬物的原點,什麼是愛?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長大,王郁文認為「愛」是個能夠讓他平靜的所在,不必刻意做什麼、無需做無謂的改變,依然能夠感到安穩,因為王郁文心裡明白對方會全然的接受他。
王郁文舉了一個例子,他的外婆是一位出家的尼姑,平常吃素,然而當王郁文回外婆家時,外婆仍然會準備葷的菜餚,而非將自身信仰加諸於他人身上,律定自己的孫兒要和外婆一同吃素。對王郁文來說,要先有「同理」,才會有愛的可能。
那麼,愛是否為與生俱來的能力?
「愛是學習。每個人的愛都不一樣。」
王郁文立即回道。當我們的年紀尚小時,家庭會幫我們立下各種規範,奠定我們對於人際關係的認識與拿捏;然而,當我們脫離家庭、走入社會後,必須藉由自己的力量在外摸索與嘗試,同時透過自我覺察,找出與他人相處舒適的距離。最終,我們才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