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照我的規矩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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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例行的特殊生輔導會議,要討論安置特殊生的細節,B就是亞斯伯格的個案。B的母親個子不高,穿著銘黃色全身洋裝,像一簇過時的風鈴花球。她坐在會議桌旁,一雙手費力地撐在桌邊,一一向老師們致意。
「這位是B的母親,」輔導組長介紹道,「她先跟老師說明B的狀況。」
「老師好,」B的母親一手拿著衛生紙,還沒開口,眼淚就流下來了,「我們家B是好孩子,他很聽話,可是有時候聽不懂別人的意思。」
「他是亞斯伯格症?」老師問,「這跟自閉一樣嗎?我看他數學成績滿好的。」
「不大一樣,」輔導組長回答道,「自閉症可能有發展遲緩的現象,不過B沒有這樣的狀況。他的徵狀大概是比較固著,會堅持每天都要按照一定的規律,失去規律,會讓他很焦慮。」
「有,我有發現。」老師點頭回應道,他想起B桌邊掛著盥洗的漱口杯,他用完午餐一定要刷牙洗臉,用抹布把桌面擦過兩次,準時在午休鐘聲響完後趴下。
「我是做生意的,」母親繼續述說,「沒有那麼多時間顧他。他爸爸肝病住院,我店裡醫院兩頭跑,只能拜託老師了!」母親擦拭著眼淚,額際的汗水也不斷滲出,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太熱了。
「他跟同學的互動狀況怎麼樣?」老師好奇地問。
「他喔,很固執,」母親搖搖頭嘆氣道,「他如果碰到有興趣的事,可以不吃不睡。上禮拜,他在家裡蓋一個隧道,玩具車的那種,研究了兩天沒有睡覺,我講也講不聽。」
「他也沒什麼朋友,」母親仰著頭回想道,「他會打電話給同學,不過對方好像也不接電話了。」
「噢,因為現在的小孩子很多都用網路,用Line啊Messenger的比較方便,不大講電話了。」老師理解地點點頭。
「他跟同學可能比較容易起衝突,」母親擔心地說,「他不會看臉色,人家生氣了,他不知道。」
老師點點頭,對照著早上的游泳事件,這樣下去,他很怕B被修理。
「基本人際關係的維持,還是要讓他知道,」輔導組長補充說明,「但是他可能沒有辦法掌握細節,很多眉角不是用說的,他就感受不到。」
「對對對,」母親很認同地說,「老師,你要他做什麼,指令要很清楚。比如說,他如果要找你,你跟他說你在忙,他聽不懂。要跟他說,幾點幾分再來。」
「沒辦法,」母親皺著眉苦笑著,神情跟B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很多人都覺得他白目,他跟他爺爺一樣,不知道是不是遺傳。」
「老師,我希望他以後讀心理輔導,」母親滿懷期望地說,「當一個輔導老師,他爺爺也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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