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湯

我一向熱愛泡湯，尤其是大眾池的風呂。不像湯屋雖然隱密，但泡久容易有窒息感，大衆池的場地相對開闊，一群同性別的人彼此坦露身軀，雖然難免尷尬，但大家一起泡在熱水裡，彷彿回復到最原始的群居生活樣貌，也許正是這樣的回歸自然，吸引著一批一批不論年紀的女性前來小憩。

剛開始接觸泡湯的時候，發現泡湯客年齡層偏高，多半是目測可以稱為阿姨的客人，有些甚至還可以叫阿嬤。大部份的情況下，我應該是當場年紀最輕的人，也許是因為這樣，當我從更衣室進入浴池前，總是免不了得到幾個注視的眼光，似乎擔心我不知道池子裡的規矩。

我的確也得到一些指正。某一次進入到一個位於公園的露天泡湯地點，因為是第一次去，加上外面也沒有告示牌，以為只要人進去，把衣服脫光就好。孰不知當天進去後，立刻被現場的阿姨們高聲提醒沒有戴浴帽不準下水；尷尬如我，全身衣物已鎖在置物櫃，既不能再往池子中走，離開又覺得不甘心，進退兩難。

幸好當天同池中有一位好心的阿姨拯救了我。她默默地靠近我，跟我說：我有多一頂浴帽，跟我去拿吧！接著，阿姨裸著身從池中站起，領著同樣裸著身的我去拿浴帽。我緊緊地跟在阿姨身後，她的背影彷彿有著救世主的光芒，讓我突然覺得很安心；順利拿到浴帽的我，再走回浴池時已充滿底氣。

也許人類社會運作有著這麼一個道理：在女性幼體完全融入女性群體生活前，母親必須帶著幼體一步一步的學習必要的技能，讓幼體能慢慢融入主要群體中。也許我是因為少了這一個階段，只要遇到是以女性為主的群體或職場環境，常常覺得格格不入。

為了能融入不同階段的群體，不論是求學時期或是後來的職場，我努力尋找不同的女性楷模。這些人有時候是師長，有時候是女性的長輩或主管，她們都引導了我某一個階段的人生，雖然她們不知道，但在我心裡，她們都曾是走在前頭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