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帥警嚕浪貓

(二)

    玲奈全名是上野玲奈，是個身材姣好的中日混血兒，但因為都在台灣成長，外在與談吐都是個直率的台灣女孩。今年上半年才調來中正派出所，跟柏琛的學弟阿凱是受訓時開始交往的男女朋友，人人稱羨的神調俠侶，但她不是為了追隨男友才調職，只是分局發生了嚴重的醜聞，導致人事大震盪，才掃到颱風尾被調來中正所。

    玲奈一開始被調職也不太習慣中正所的轄區特性，這裡本來是一個小聚落，因鄰近都會區外擴而成為近代快速發展的衛星城鎮，現代化的工業區進駐，吸引許多就業人口移入，導致人口相當稠密，交通相當壅塞，因為沒有完善的都市規劃，住宅跟工廠緊緊相鄰。

    房價相對便宜的原因，不少到外地打拼的原住民或是工廠的派遣工、外勞居住於此，所以常常接獲酒醉鬧事、妨礙安寧的案件，另外也有很高比例的精神病患。

    玲奈本來待的派出所是個新市鎮，居民的素質比較高，接獲的案件量也比較少，不像在這裡，她才一個月就接了在上個派出所一年的案件量。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今天早上玲奈又接了一件拾荒老婦幹走別人機車車籃裡的米粉竊盜案，這已經是她連續第三天竊盜案了。

    「柏琛，待會幫我注意一下這條路有沒有拾荒老人。」

    她跟柏琛簽完全家便利超商，回到警車準備出發，玲奈跟柏琛分析著，通常地區裡的拾荒老人都彼此認識，問轄區裡的拾荒老人，直接應該可以很快找到米粉小偷。

    才剛準備要來離開，她們就看見一名拾荒婦人帶著斗笠，拉著滿載雜物的推車，緩慢地走過他們眼前，兩人互看一眼，玲奈就快速跳下車，去找那個拾荒老婦攀談。

    「嘿，阿嬤哩賀！可以請問一些問題嗎？哩甘有看過這個郎？」她拿著監視器影像的圖片給拾荒老婦看。

    「哇好像捂跨過捏。伊之前好像都會在前面撿回收捏。」

    這個監視器影像的截圖並不是很清楚，老婦人一時也不能很確定。

    玲奈這時就在跟拾荒老婦閒聊，柏琛在一旁等著。

    「阿嬤，撿這些能賺多少啊？」

    「沒多少呀，加減賺。」

    「阿嬤，妳住附近喔？」玲奈問。

    「嗯啊，我就住夢裡花村。」

    「夢裡花村喔！哇馬常常去那邊，有很多貓貓狗狗。」玲奈興奮的說。

    老婦說「其實我撿這些拿去賣是要養狗，哇撿了很多狗回去養。」

    「啊啊！夢裡花村有個收回收的，軟來丟系阿嬤哩叨喔！」

    「黑啊，哇跨那些流浪狗很可憐，收回收的時候都會順便拿東西給牠們吃，我最近帶回來一隻黑色貴賓，揪勾錐欸，馬揪乖，哩跨買甘嗚想帶回去養，哇叨養太多放不下了，有空會使去阮家看看啊。」阿嬤興奮的說，開啟尬聊模式。

    「不行啦！阿嬤，我們還在工作啦！」玲奈趕忙拒絕，但使了李柏琛一個眼神，李柏琛眉頭一挑。

*

    「不是說還要工作嗎？怎麼又跑來這裡了。」李柏琛好笑的說。

    「我這是在巡邏啊。」玲奈說，一個靈巧的右轉，警車又緩緩轉進了夢裡花村的小巷子裡。

    玲奈把警車停妥，走進收回收阿嬤住的小巷弄，她家前綁的兩隻土狗汪汪叫，警戒著不要再靠近了，但自稱動保警察的玲奈不慌不忙，只是對著兩隻土狗微笑。

    只是兩隻看門狗的吠叫引來屋裡其他狗狗的吼叫，看來阿嬤真的養了不少隻狗啊...

    這時玲奈看到綁在角落的小黑狗，是阿嬤提到的黑貴賓，她走過去跟牠玩，上次遇到的米克斯「點點」也默默地靠了過了，玲奈就這樣被兩犬包圍。

    李柏琛負責在巷口警戒，這時「臭咪」從一團雜亂的回收物裡鑽出來，朝他走過去蹭著。

    「臭咪，又來撒嬌啊？」李柏琛左右觀察，確定半夜的小巷裡毫無人車，才蹲下來輕輕摸著臭咪的背，讓臭咪磨蹭著他。

    這時，一道燈光從遠方打在他身上，機車引擎聲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都顯得大聲，車頭燈照著在逗弄臭咪的柏琛。

    慘了，這樣玩貓的樣子被民眾看到，是不是又要被檢舉了？

    機車騎士安全帽面罩打開，看著黑寶，李柏琛露出一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尷尬表情。

    機車騎士則是一臉疑惑，為什麼他家的「黑寶」，會變成「臭咪」，還跟陌生人打成一片，乖得跟什麼一樣？

    再往上一看，這個陌生人，雖然表情有點尷尬，但那深邃清澈又微甜的眼神，立刻定住了他的目光。

    「李...李警員？？」

    糟糕，怎麼還被認出來，不會是什麼辦過的治安顧慮人口或酒駕慣犯吧？

    「你好，哈哈，這是你養的貓嗎？」柏琛決定使出警察必備技能，開啟尬聊模式！

    「不是...牠是野貓，是跟我蠻熟的野貓。」

    才說完就覺得好笑，誰會跟野貓熟？

    透過臭咪產生的連結，李柏琛覺得眼前的男子似曾相似，這男子給人的善良氣質，絕不是因為處理狗屁倒灶的爛案件認識的，他在腦海裡仔細搜尋。

    「我是不是有開過你單？」

    「嗯啊！」

    程予齊這時把安全帽摘下，李柏琛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長相，這男人，其實長的還挺不賴的，俐落的短髮，兩側漸層推高、也有一對整齊濃密的劍眉，眉峰比他更乾淨，而銳利炯然的眼神，誠懇卻不顯得高冷。

    他打了個耳洞，鑲了個圓型的黑色耳環，而真要說這精緻的五官有什麼特別突出之處，就是他鼻子很大，飽滿渾圓，一道光打下去在他的鼻子上會形成明顯的正三角形。

    再往下看，他才注意到他的粗壯的臂膀，整個身形壯碩，雖然不是虯結到爬滿蚯蚓的手臂，但也把袖口與胸膛撐得很緊。

    「你是健身教練？」

    「哈，對啊。」

    「難怪漢草那麼好。」

    「李警員身材也不錯啊！」

    「差多了，對了，上次攔你你是要帶臭咪去看醫生嗎？」

    「對。還有，牠是黑寶！」予齊回答。

    李柏琛看臭咪走過去自在的磨蹭著予齊，雖然臉看起來很兇，但應該是個令人值得性任的好人。

    「你住這裡嗎？我好像都會看到你的機車停在這裡。」李柏琛問。

    「喔對。」他乾澀澀的回答，住在這樣簡陋寒傖的地方，真的不想承認。但他注意到他說，他對他的機車有印象，這麼說來他也有些什麼在他的印象裡。

    「我是管區，哈哈。」

    「真的嗎？對了，我媽最近帶回來一隻黑貴賓，有空可以來看看啊，就在前面，哈哈。」

    「我知道啊。」

    「你怎麼知道？」

    「沒事沒事！」李柏琛乾笑，不好說剛剛才盤過他老媽。

    感覺李警員也蠻喜歡動物的！還好，有相同的話題。

    「我...」

    出於衝動，程予齊本來想跟李柏琛要個連絡方式，但這時玲奈摸遍貓貓狗狗，踩著輕盈的腳步走回來，程予齊馬上收回剛到嘴邊的話。

    「阿嬤的兒子。」李柏琛介紹給玲奈認識。

    「我之前有看過呀，剛好你都不在，阿嬤還有一個女兒，我都有看過。」玲奈說，予齊對這個身材姣好、長相甜美的摸貓女警也蠻有印象的。

    「先走吧，待會還要回去交班。」

    柏琛走到程予齊深後，順手把一張紙塞進他的外衣裡，在他耳後輕聲說：「兄弟，上次開你無照...有需要幫忙再跟我說！」

    「欸欸！我們家沒有那麼誇張啦！」雖然家像回收場，但生活真的很OK。

    「別誤會，我是說臭咪有需要幫忙再跟我說。」李柏琛說完，對他露出一個壞壞的微笑，上了警車的副座。

    他紅了臉，心跳微微加快，就這樣又輕易的被撩。

    而且，他也不是心狠手辣的合法流氓臭警察，他對黑寶柔情似水的一面他都看見了，印象又好了起來。

    看著手上的小紙，是張警察名片，他發現名片下面還有一張不知道是什麼訊息的小紙條，好像也是一張名片，上面有一個QR code。

    這時什麼呢？程予齊拿在手上，用手機掃，發現是個無效網址。這應該是不小心跟著名片夾著拿出來的，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嗎？

    下次如果有機會遇到他，再問問看吧！

*

     那是他與他的第二次相遇，他知道他家，他家人，還有他的工作，還有一隻有時候叫臭咪，有時候叫黑寶的黑色小野貓，維持係著他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