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市鹽埕區郭家肉粽
是老高雄人的共同味道
但很少人知道
70年前『新高戲院』就開在那
是高雄市少有的現代化電影院。
戲院老闆是時任蔬菜同業公會理事長,在那個年代能掌管蔬果生意,是叱吒風雲的商界菁英,也是地方領袖。
老闆的名字叫做王富,除擔任蔬菜同業公會理事長,名下還有幾筆不動產,是個龐大家族的領袖,也是高雄地方望族仕紳。
那天王富完成早上的工作,帶著果菜市場的文件返家,一陣午覺後,晚餐的味道飄入房間,王富跟著飯香味進入客廳。
但等待他的不只是晚餐,客廳除了抱著女嬰的夫人,還有兩名持槍的憲兵,王富在只穿一條內褲的情況,遭暴力對待強行拖出門。
憲兵沒有做出任何解釋,甚至在離開時對跪著的夫人拳腳相向,少了男主人的家,多了兩個女人的哭聲,媽媽抱著女嬰哭了好久。
1947年的某一天,鹽埕區發生暴動,軍官的黑頭車被燒毀,幾名警察遭民眾圍毆,隨後國民政府展開大搜捕,在那個『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社會氛圍,許多無辜的鹽埕區居民被抓捕。
某國民黨官員的兒子,因為覬覦高雄蔬果買賣市場,利用其父親在黨內人脈,舉報當時蔬菜同業公會幹部,指控公會煽動群眾製造暴力。
夫人抱著女嬰,連夜奔向公婆家中,淚流不止的她說明事情經過,公婆將家中所有財物兌現,在隔日立刻前往警備總司令部,透過賄絡國民黨官員,終於問出王富被逮捕的原因,還有他大概的下落。
但國民黨官員不保證王富的生命安全,也不願透露具體位置,花光現金的公婆,只好賤賣今日文化中心大約四甲的土地,兩個老人家,每天扛著麻布袋裝的現金,來回奔走不同政府機構,希望能用錢買到更多生存希望。
終於
官員保證不將王富打死,也透露王富遭到關押的地點,散盡家產的老人家,把最後一筆錢給了夫人,這唯一的探訪機會,這國民黨官員恩准之下所擁有的探訪機會,讓給了夫人。
所有公會幹部都被關押在台南郊外,生死未卜的他們是叛亂罪的嫌疑犯,幾個年輕女人背著小孩,行走在公車無法抵達的台南郊外,就在抵達監獄前,一行人遭湍急的溪水擋住去路,大家手牽手的過河,只要有人跌倒就會全軍覆沒。
費盡千辛萬苦後,各自掏出不同金額的現金,才進到了監獄的會客室,有的得知自己的丈夫已遭槍決,崩潰的哭倒在地,其餘幸運的家庭,能夠見到快被虐死的男人。
王富嘗試喝幾口太太熬煮的雞湯,但臉部的挫傷讓他無法下嚥,王富的口中流著雞湯,夫人的眼角也泛著淚光。
王富顫抖的說著
『他們受不了了』
『都承認了』
『都走了』
王富身高185公分,在刑求過程中是最勇敢的,也堅持不指控任何朋友,同時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事,不應該承擔不屬於自己的罪名。
但他的生意夥伴就沒那麼幸運了,有的家裡沒什麼錢,軍人的毆打就重一點,不小心揍死幾個人很正常,反正屍體隨便丟到荒郊野外就好。
有的嚇到精神崩潰,以為認罪協商可以免於一死,不料身上背著二條一叛亂罪,唯一的刑罰就是死刑,所以同行的二十幾人,只剩王富與其餘半數成員。
經過幾個月的折磨,不願妥協的眾人,在某日清早收到了白布條,矇上眼後軍人拖著他們的身子,一陣等待後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王富透過眼前的布條縫隙,看見幾十人站在空地,這一瞬間他明白了,他是待槍決的死刑犯。
放棄掙扎的他們,連寫遺書的權利都沒有,大家站在刑場等待命令往前,就在一陣寧靜後,王富準備走向自己生命的終點。
但這寂靜持續了很久,比先前的槍決還要久,突然之間一陣光明灌入視線,他與同行的商業夥伴,在軍人的拉扯下,被踹出了監獄的大門,一行人互看了幾眼,紛紛拔腿狂奔。
王富與眾人不明所以,但能活下來已經別無所求,一行人在台南火車站當了一個多月的乞丐,湊足錢搭著火車回到高雄,只是默默地返家,沒有人敢對鄰居說任何話,鄰居也不敢對他們開任何口。
叛亂罪的刑事前科,與甲級流氓的標籤,就這樣陪著他們三十餘年,家門外時不時有人在監視,唯一慶幸的是,他最愛的電影院,夫人苦撐著沒賣掉,這是他保住的唯一財產。
王富後來得知,當日暴動事件遭下令重啟調查,他們臨時獲得赦免,而對於冤獄不可能有任何補償,已經逝去的冤魂也無法瞑目。
王富不敢對任何人提及此事,只能看著自己的兒女,在學校唱著中華民國國歌,回家興奮的說著蔣總統有多偉大。
夫人說:
『他回來之後,變了一個人,健康狀況惡化,半夜常常做惡夢驚醒,每天都有警總的人來監視這甲級流氓』
為什麼要歡慶二二八?
你們不要問我這個問題,請你們去問問我的阿公『王富』,也請你們去問問那位夫人『王黃金環』,問一下他們這樣的美好佳節怎麼慶祝。
二二八是當年的一個重大事件,我奶奶扛著現金奔波的日子,也是我爺爺每天被毆打刑求的日子,請你們問問他們該如何慶祝。
延世大學的李韓烈,在40年前抗議全斗煥政權的獨裁,遭到軍警發射的催淚彈擊中頭部,當場身亡的他,成了韓國影視作品的人物,也跟著德國記者的錄影帶,讓全世界見證這段歷史。
韓國的電影院,能夠紀錄這些人的故事,而我們台灣的社會,卻不在乎遭砍斷腳掌的陳智雄,也很少人知道被國軍曝屍七日的湯德章。
雲林斗六人曾自組民兵隊,打到嘉義水上機場逼迫國軍投降,高雄中學、高雄女中、高雄高商、高雄高工,這四間學校曾經組過游擊隊,跟國民黨軍隊打仗,最終犧牲自己,保護上千位高雄市民撤退。
唱片公司知道大家會聽小情小愛,電影公司也知道大家不愛台灣歷史,所以我們的院線片看不到這些故事,只知道白色恐怖的幾十年有校園男女故事,還有現在的二二八有網購優惠,也知道連假期間出門踏青。
那二二八到底該怎麼歡慶?
請你們問問那些受害者家屬
也歡迎你們到中正紀念堂走走
更歡迎你們看看十元硬幣上的蔣介石
問一下德國人
如果希特勒存在他們的貨幣上
或者大公司歡慶猶太人遭屠殺
德國人會有什麼反應?
今天寫這篇文章,是因為我身為二二八受難者後代,我有立場寫這些東西,我有資格向社會大眾要求,請你們重視這一天發生過的事情。
我也覺得蔣萬安不需要道歉,因為他沒有殺過人,批准槍決令的,是把國共內戰帶來台灣的將軍,轉型正義揭開每一個歷史真相,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最後跟各位說一下,以上的故事,是參考父親當年的手稿,每字每句都由曾祖母口述,在三年前我就有發表在Dcard論壇。
https://www.dcard.tw/f/trending/p/233148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