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正盛之際,楊瀅靜《白晝之花》靜靜綻放一些詩如花,如幻似真的意象妝點簾最繽紛的角落。
全書分為五輯,輯名如詩,揭開春天的帷幕:「為了一件美麗的事/虛線暗藏靈魂實線埋藏地雷/葡萄般的串連,人生頻頻結果/小小故事,哀艷欲絕/賴活在還不賴的人生裡」 在不同的面向中,詩人的情思捻細日常,渡我們前往時間的彼岸。
藉由詩,我們定睛這些生活的細節:「每天清晨經過你的窗口/然後就是一天/重複又重複的人群中/其實只有我」〈不,你不知道〉 是以無論是戰爭或疫情,甚或重覆凋零的日常,都輕盈如羽,成為我們的翅膀。
在各式混亂之中,楊瀅靜擅長演繹各式的白:「有一隻鳥將牠的白羽留給了我/有綻放的花朵別在我鬢間」〈乾淨〉除了夢幻式潔白,亦有白的變形:「它吹走一朵匱乏、一朵戰爭、一朵疾病做的黑帽雲/吹妳小孩,讓她充滿活力奔跑在時間之中/再吹出一朵潔白的雲朵送她/讓她戴著戴著/就變成一朵蒲公英花」〈大風吹〉
如果入世的牽掛,往往拖沉腳步,詩人總有一種仰望的姿態,期盼陰霾之後的天晴:「我喜歡我的白是破舊的白/它不黑/它的絨毛沒有烏雲/滄桑中保持著潔凈/於是我還擁有晴天的可能性」〈老天使〉
而各色階的白,不僅是情感向度,亦是孤獨指數:「孤獨的人是/照耀黑夜的路燈/讓身邊的人都變成過客」〈白晝之花〉當孤獨泛白,回憶中的幢幢人影不再漫漶,過往的遺憾,或可在一場蒼白的路過之後,成為深深的懷念,開滿回憶的花園——「被黑暗吞噬之後/自然有光/在那裡花開得漂亮/連凋零的花瓣都亮」
如果回憶成為滄桑的濾鏡,我們不禁想到 《春光乍洩》恍然光影與扎心的愛。 當何寶榮說:「黎耀輝,讓我們從頭開始。」
詩人說 〈我們不如結束〉:「所有的畫面都是黑白/每一次回想/沒有褪色的問題」沒有褪色的畫面,代表時光就此滯留,愛與痛仍在:「雨絲斜斜地打在胸口,像一道一道斷斷續續的縫線/多年以後/我還是沒有辦法縫補完全」這種隱隱的痛,讓我們唇色發白,卻無法以其他事物填補,因為遺憾是生命裡最澹然的色階。
在千瘡百孔的人生之後,我們不否認傷痕,不否認虛偽,不否認各式醜惡:「並不是每個人都愛你/有時你覺得傷心/大部分釋懷那就是命運」「這樣的你/面對不好不壞的時候/更心懷感激」〈為你解釋命運〉
無論命運又將帶世界前往何處,也許我們在一首詩之後,又能歸於沉靜,在蒼白的孤獨裡泅泳,為每一次呼吸深深感謝,在蒼茫海面綻放一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