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班｜問題?學生(五)

「1,2,3,4...」鄭可仁跟一些起鬨的同學,忙著幫宋世傑數數,看今天會被曉茜打幾下「5,6,7,8,9,10」這次一連被曉茜打了10下,宋世傑不斷搓著自己被打的雙手,表情扭曲痛楚,曉茜看著他,雖有不忍,但:「宋世傑,你總是一直反覆粗心,今天打你10下,不痛吧!」

宋世傑還在搓手,說:「會拉,又不是打你,你當然不會痛。」還在搓弄自己的雙手。

曉茜說了:「我看你是不怕痛,不然怎麼老是粗心,還要再打你10下,手伸出來。」作勢拿起愛心小手欲接著打下去。

宋世傑叫道:「不要拉,老師,再打下去,手就不會寫字了,10下夠了拉..」把還在搓的手反轉放在身後不給打。

鄭可仁趁機起哄:「宋世傑,老師說要打你,手快伸出來,你欠曉茜老師太多了,今天還一還...」旁邊觀看的同學也跟著起鬨鬧著。

宋世傑惡狠狠的瞪了鄭可仁一眼,曉茜反而說:「待會上課再不用心,肯定要再打你。」又自說自話:「我打你手也很痠,所以你自愛點。」

鄭可仁還沒看過癮,說:「蛤,老師,你每次都這樣,宋世傑就是你這樣縱容他,他才一直成績不好的,你應該要多打幾下...」宋世傑又瞪了他一眼。

曉茜沒理他,上了講台說:「好,上課了。所有人,回座位。」很多圍觀的人也就沒趣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曉茜看著正前方的宋世傑,說:「宋世傑,這題,你上來解,解不出來,我就再打你。來,第五題。」宋世傑拿著考卷乖乖地走上台,啪噠啪噠的寫著黑板。

不知是宋世傑粗心,還是宋世傑怎麼的,他寫的答案是對的。

曉茜看著他解題完,說:「就站在那,你跟大家說說你是怎麼解的?」

宋世傑那張有自信的臉,說道:「每盒布丁有8個,一共有15盒,最後還剩下3個,所以要先乘除後加減,把8乘以15=120個後再把剩下的那3個在➕回來,答案就是123個。」

「那你為什麼錯?」曉茜問。

宋世傑有些不好意思,微小聲說:「因為寫得太開心了,所以忘了➕3..」

曉茜板著臉說:「那你怎麼不會忘了玩?」宋世傑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腦袋。

「所以我覺得一次打10下,比較能喚醒你聰明的腦袋。」曉茜這樣說。

宋世傑站在台下急忙揮動雙手,討饒道:「不要不要,我醒了,不要再打了。」

曉茜又說:「還是以後我們上課前先來打個10下,你後面就整個都清醒了?」

宋世傑依舊討饒道:「不要不要,我真的醒了,以後不會再睡了。」其實班上的同學十分愛看曉茜老師處罰宋世傑的模樣,他平常那兇惡的眼神全不見了,現在站在台上的只是一個犯錯的小男孩。

「好,再解。第9題。」曉茜說。

宋世傑又轉身啪噠啪噠寫著黑板。大家也都盯著宋世傑是否一絲絲寫錯,總是想看宋世傑犯錯,鬧笑話。不用想,這題他也寫對了。

正當宋世傑以為曉茜要他解題時,他卻叫了別人:「吳家容,你看,宋世傑可有寫錯?」吳家容看了看,便說:「沒有。」

曉茜問家容,說:「那你來說說宋世傑這題解法。」又說:「不用上台,在你的位置上說即可。」

吳家容便侃侃說道:「男生128,女生115,要變成9個班級,這裡要先把男女生加起來就是128+115=243,之後再除以9,答案是27人。」

曉茜又問宋世傑了:「宋世傑,你這題又為何錯?」

宋世傑不好意思地搓著手指頭說:「寫太快沒進1。」

「可是我覺得,我應該是平常打太少,讓你神經不緊張,是嗎?」曉茜今天頻頻 鐺 宋世傑,實在是因為粗心題太多了,曉茜很是生氣。

「沒有沒有,10下很多了..」宋世傑從大聲解釋一直越來越小聲。

「既然你怎麼容易粗心犯錯,不如我們就把你還有犯錯可能,先再打個10幾20下好了。」曉茜故意這麼說。

「不要不要,我這次真的醒了,不敢了..」宋世傑一直討饒。

「認真?」曉茜又再確認一遍。「我會認真,我會認真,真的。」宋世傑百般掛保證說。

鄭可仁又趁機說話:「老師,他常常騙你騙習慣了,你這次就把之前的帳清一清,這樣他就會記得很清楚了拉...」

這回,曉茜順著鄭可仁講的話,說:「宋世傑,我常被你騙,你很開心齁,今天先打了你,你馬上就解對了,讓我覺得你以前都在乎弄我...」

宋世傑急忙解釋:「沒有沒有,我沒有,我以後一定會認真,真的..」便把右手比發誓狀,說:「我發誓!!」急得連發誓都說了。

曉茜覺得宋世傑應該這次有所警醒,便說:「暫時相信你。不過...我會考慮下一次先直接打10下,是一節課打10下..」才說到這,大家夥此起彼落的歡呼,好像在慶祝什麼,高興什麼似的,只有宋世傑開心不起來。

頭一回,曉茜橫了心一口氣打了他10下,以往,都會想給他機會,卻沒想到一直在粗心門口徘徊,這次給了他愛的教育,希望是有用。

星期五的課輔,平時總是趕在最後一刻才進教室門的那群,今天特別早來,一進教室就大喊:「老師老師..」曉茜望著這群衝進來的學生,只見鄭可仁從人群中竄出來,到曉茜的面前說:「老師老師...老師我跟你說..」曉茜看鄭可仁上氣不接下氣,便說:「慢慢說,我讓你說..」

鄭可仁立馬吸了口氣,說:「老師,宋世傑在學校跟人打架,被叫去訓導處,聽說要被罰勞動服務...」

曉茜問:「誰打誰?」

鄭可仁手按著桌子,很急著說:「宋世傑太猛了,一人打三個。老師,我就說吧..宋世傑就是個壞孩子,你也不要再姑息他,今天也要好好處罰他,他在學校很壞..」曉茜聽完鄭可仁說,沒有任何回應表示,也沒有特別表情。

只淡淡的說:「好了,你們還沒吃點心的,趕快去吃點心,等等要上課了。」

接著,學生們陸續進了教室,宋世傑也在人群中默默進了教室,他一身髒,衣服多是扭打後沾上的痕跡,他低著頭直接坐在曉茜講台正前方,不像平常進教室開心的模樣,頗有鄭可仁講得一臉兇煞的模樣。

曉茜只是低聲問:「宋世傑,吃點心了沒?沒有的話,趕快去吃。」宋世傑仍低著頭,沒搭理。

這倒是第一次,曉茜跟他講話,他不回也不搭理,連平日最愛的點心也沒吃。

曉茜便沒再搭理他,直接發了考卷,月考將至,複習考不可免。也不讓其他同學有機會再惹宋世傑,連下課時間都沒有,只讓上廁所的人輪流出去。宋世傑自始自終都沒有把頭抬起來過,雖然曉茜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看來,現在不是時候。下課時,刻意撇見宋世傑好像眼眶紅紅的....

反正明天又是星期六,再來好好瞭解一番。

翌日一早,宋世傑總是最早,今天一如每回的星期六,他總是開開心心,蹦蹦跳跳進門打招呼:「老師,我來了..」有別昨日,就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他看到黑板,依舊大叫:「老師,又是滿版,我先來,可以先選嗎?」才多大的孩子,是刻意隱滿心情嗎?還是...小孩子嘛,睡了一覺,就忘了昨天。

曉茜很是疑惑的看著他,卻又盡量不要表現出來說:「選哪邊?」

宋世傑臉上的開心又不像是假的,他說:「我這次選右邊。」

此時,吳家容也到了。曉茜跟吳家容說:「你今天左邊。」家容依舊是寡言乖巧,直接回應:「好。」放下書袋,就直接走到黑板左邊的位置。

曉茜沒有馬上做手上的工作,只是站在兩位的後方觀察著兩位做題的樣子,他不相信自己看不出蛛絲馬跡。

雖然宋世傑一面作答,但沒有以前那樣開開心心的感覺,這是曉茜的感覺,有人,越是掩飾越是做一些奇怪的動作,比如說:會異常的開心,開懷大笑,刻意笑得很假,動作做的很大之類的....

曉茜在他倆的後方左右移動,一直在觀察宋世傑,是否有什麼異狀。

兩人幾乎...同時完成黑板上滿版的考題,如同以往,交互改題,如同平常,沒有異樣。直到...

吳家容的手機響了兩聲,吳家容說:「老師,我今天可以先走嗎?」剛好,曉茜也需要和宋世傑獨處一下,便說:「好,司機來載你了嗎?」又說:「回家記得多練習。」

吳家容說:「好,老師再見。」曉茜回:「再見。」

宋世傑也在整理自己的書袋,曉茜見狀,便說:「宋世傑,你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本來打算要走的宋世傑,停下手上的整理。

曉茜開門見山地直說:「鄭可仁說,昨天你在學校打架,為何?」

宋世傑臉上頓時兇惡了起來,說:「他們就欠揍。」

曉茜板起臉孔說:「但打人是不對的,你這樣阿嬤會傷心的..」

宋世傑頭微微低下,撇向一旁,說:「他們笑我沒有爸媽,說我沒人要..」說話的語氣頓時有些改變,又說:「所以他們就該打,欠打。」

曉茜聽完有些心疼,就上次與阿嬤聊天才知道宋世傑為何性格這麼怪僻乖劣,孩子也是知道要保護自己...

「那你打了他們,不但要受罰,他們以後還是會在罵你,因為這是事實。」曉茜這樣告訴他。

宋世傑瞪大眼睛看著曉茜,曉茜又接下去說:「已經是事實的事情,你打了他們就是你錯。他們說的沒錯,但,宋世傑,你知道要怎麼樣才能真正把他們打趴嗎?」

宋世傑很是認真的看著曉茜,十分願意聽下去的感覺,曉茜接著說:「你,並非沒人要,你阿嬤這麼疼你,儘管補習費很貴,但還是要你來學習。這世上沒有爸媽的人很多,但你只會打架,所以大家都看不起你。但如果今天你好好運用你的聰明來把自己的學問功課變好,變強,大家不但不會看不起你,還會希望你能教他...」

宋世傑聽了,頭又微微低下,曉茜摸摸宋世傑的頭說:「你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但你為了要保護你自己,所以才會表現兇惡的樣子,這是錯的。不是兇惡,大家就會怕你,而是你要變強大,變厲害,大家才會怕你。」

接著又繼續說:「你想想看,如果今天你的成績超過鄭可仁,又繼續超過王志偉,你覺得大家會怎麼看你?」宋世傑又再度看著曉茜很是認真的聽著。

「如果你今天這麼強,又有人誰敢看不起你?而這種強,不是打架的強,就如剛才我說的,你功課不好只會打架,一輩子都會被人看不起,但如果今天你功課好能力強,他們反而要來向你討教學習,你不花力氣,他們就在你面前低頭了..」宋世傑聽了,臉部的表情又不一樣了,彷彿就像理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