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桑今天要貢獻出他帶來的故事。
「大約是上個世紀八0年代的末尾,那時過去盛極一時的愛國獎券不再熱門而最後停辦,民間一傳十,十傳百的流行起大家樂和六合彩,加上媒體一窩蜂的瘋狂報導,暗地裡推波助瀾之下,這種透過香港彩券的開獎號碼和玩法做為兌獎依據的地下博彩成為了當時台灣的國民運動。相信台下的朋友們,就算沒玩過,最少也看過父母或親人玩過吧!」
這時O桑頓了頓,張大眼睛看著台下的反應,接著又說。
「當時風靡的盛況呢,那真的是讓人難以忘懷的景像。為了中獎,民眾們絞盡腦汁、用盡心思地想中獎,用算的、用歸納法要反推出公式的、求神拜祖先找算命的問明牌的無所不用其極,這其中以求明牌為最大宗,花樣也最多,不進報紙會夾帶送明牌,連明牌專門期刊都出現了。
這時侯台灣的各種寺廟宮堂不管陰廟陽廟,香火都相當鼎盛,尤其是陰廟或者一些邪門的怪廟,特別受到一些已經被迷了心竅的賭徒們所喜愛,不過萬一槓龜,這些廟的神明下場也頗不堪,有的被劈成兩半,有的被斷頭,有的被丟往溝渠大海等等,在當時也蔚為奇觀而流傳一時。
然而,求明牌的方法雖然是百百種,但真要說,最方便的就是問人了,有人問小孩,有人問家裡神志不清的家人,有人問村里間瘋瘋癲癲的流浪漢或乞丐等等。
而今天我要說的故事就是跟小孩報明牌有關的。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教過的一個學生R君,這故事就是從他那裡聽來的。」
R君他是這麼說的。
在大家樂風行的那幾年,我還是小學生,家裡是種田的,我阿爸也跟庄頭裡的阿叔阿伯一樣迷上了大家樂。瘋狂的程度已經到了極致,每天一大早起來正事不做就騎著阿爸他的野狼125到處去找的幾近被廢棄的那種土地廟,大眾廟或萬應公的那種小廟或破廟去求明牌。
有次周六下午,阿爸就帶我一起去了,在隔壁莊找到了一個很小在田埂邊的土地廟。阿爸他馬上擺上糖果餅乾,點上香,口中念念有詞的開始拜拜,祝禱完後恭敬的插好香,接著開始研究起香爐裡的香灰,看了半天沒有結果,只好開始研究起柱香上還沒掉落的香灰,又看了半天也不知所以。只好燒金紙了,從火焰上看不出所以然,等火過後,又往金紙灰拿香腳翻攪了半天,這還不夠阿爸連香爐上的香灰他倒出來翻攪,饒是這樣忙了老半天,完全沒看到電視新聞上所說的會出現明牌的神蹟。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的阿爸,就載著我回家了,沒求到明牌的阿爸有點氣惱,但我卻不同,因為拜拜的糖果餅乾可全歸我了。
就在那天晚上,我夢到一個老阿公跑到我床頭,在我耳邊一直重覆著一組號碼,我在夢中記了個真切,那個老阿公還怕我忘記,一直在夢中要我背誦這組數字。
隔天一睏醒,我馬上把夢中經過和背來的那組號碼跟阿爸講。阿爸聽到非常高興就說了。
「看不出來你這個猴死囝仔還真得土地公伯的緣啊,昨天我求了半天,他就是不給我明牌,沒想土地公會將明牌講給你知。」
「不過,這樣真好,這次要是簽中,除了會打塊金牌給那個土地公伯,阿爸我還要求他收你作契子,請他保佑你一生一帆風順。」
說完阿爸就跑去組頭照著這組號碼給他簽了下去,高高興興的等開獎,結果是摃龜。
「沒準啦,沒準啦!彼個土地公沒夠靈顯啦,報的明牌根本不準,害我摃龜。」
結果一出來,阿爸他馬上生氣的大吼。
人家那個俗語在講「機關放在倉庫」,沒想到這組號碼應驗在三個禮拜後的那期。這可大大讓我阿爸感佩起那間破土地廟的靈顯,馬上帶著比上次更豐盛有魚有肉有水果的供品,跨上阿爸那台野狼125載著我飛馳到那間小土地公廟求明牌。
這次阿爸他也不看香灰和金紙了,直接的請土地公伯把號碼托夢給我,並請土地公伯告知是哪一期會中。
祝禱完博杯,連得了三個神杯,阿爸歡天喜地的載著我回家,一直提醒著我要一定把土地公伯托的夢記得一清二楚不可以有一點遺漏。
那天晚上,我又作夢了,夢中那個老阿公又來了,他那沒拿拐杖的左手伸出來比了個三,然後又報了一組號碼,35,36,37和38,也跟上次一樣一直要我覆誦記牢。
隔天睏醒,我又跑去跟阿爸說了。
「35,36,37,38?這是連號呢,敢有這麼神奇?喔!土地公伯他還比了個三啊?那不就跟上次一樣是三個禮拜會開出?好!恁爸就用這組號碼在三個禮拜後那期博個輸贏。」
三個禮拜後,這期又開出了,我阿爸還是摃龜,但是土地公伯說的也沒錯,他應驗的是我的月考成績,當天正好是我成績單下來請家長蓋張的日子。
國文35數學36自然37社會38,當天晚上換來阿爸的一陣修柴仔的毒打,我身悲苦啊!
說完O桑轉身遞上一顆柳丁走下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