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卡毒

吃魚，但從來不知道什麼是雪卡毒，可能吃得不夠多。就像是書裡灰撲撲的故事，看得不夠多，只能想像，稍稍接近那些故事。嚥下之後，偶爾反胃是正常的，請知悉。

八篇故事不到一天就看完，可以想見故事的節奏不錯，讀起來像某些多刺的魚，三挑四撿恐怕挑掉了最美味的，趕忙吃下又被魚刺哽住。人生很難，困在如石滬的狀態中更難。就連鹹魚都想翻身了，何況是人？每種魚都有故事，不管是溪裡、海裡、遠洋，而每一個捕魚人也都有故事，那怕是電魚、釣魚、撈魚都不容易。

每天圍繞著seafood並不必然因此看淡人生，或者得到什麼樣的眷顧。在黃賭中掙扎，而每個短暫的快樂又像毒品一般耽溺，離不開，甩不掉，宿命一般，每次迴光返照，卻又沒真那麼容易死。沒有什麼經濟實力更容易是個賭徒，因為nothing to lose，但實際上經常是成本外包，一串粽似的葬送。生活中太多不可控，不如就借助那些不知名的力量，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夠苟延殘喘的在困頓中匍匐前行。

魚看似愚蠢，明知有鉤卻又食餌。人不也是，明知有去無回，卻經常肉包子打狗，而且還是拿自己手上僅有、維生用的肉包。願者上鉤嗎？經常是沒太多選擇，就賭一把鉤子鉤不住、魚桿彎折、釣繩斷裂。概然率嗎？當然很糟，但也不見得是最糟的。

吃鱉的也不都是魚，有時是人。吃鱉也不只一種，光字面的吃鱉，就有至少把鱉當食物，以及慘遭拒絕二種解法。用鱉當餌光看文字就夠殘忍了，不忍想像。各種形式的虛擲光陰、資源，沒能真的理解價值，於是不懂珍惜、保值、增值等再進一步的可能。

老了之後再也沒辦法那麼左膠，社會運作在資本主義的邏輯中，確實效率多了。資源有限的現實下，總會有差異。這些差異是不公平嗎？什麼是公平呢？社會正義有這麼廉價可以喊喊就做成嗎？每次遇到金錢利益，各種貪財的髒水狂潑，該同情誰？誰有比較站得住腳？生活實難，成本外包容易，講幹話前多想兩分鐘，會知道解決問題沒那麼容易，較佳解也是有所犧牲的。

身分無法選擇，立場也不是一成不變。換了位置換了腦袋恐怖，換了位置腦袋一樣僵固那就是無知的恐怖了。原則還是在的，善良可以選擇，但善良不是萬靈丹，即便是萬靈丹好了，也沒說就可以不顧副作用。這麼多年來自己也改變了不少，更明白事情有許多面向，不單純不容易，但還是能夠對自己而言選擇善良一點。

每個故事都得過文學獎可以想像，湊在一起還沒有太大違和感就是作者一致性的展現了。跟上一本書不太一樣，相同的是掙扎。喜歡「沒有人可以幸運地一步就踏到正確的路。但走歪了走壞了也不代表失敗者」，何其有幸自己一路歪歪斜斜卻一路到了將近不惑的年紀，改變什麼才能改變人生，與其改變，不如更貼近自己一點，不舒服就改變又何妨。

推薦給也喜歡作者上一個作品的讀者，也推薦給享受閱讀平凡人生的朋友，不管看的那個當下是什麼景色，總是會有個結局的，接受是所有人必須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