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段垃圾話談天意外在臉書釣出野生作者,偽魚販聽成鮪魚飯,都不知道是貓飯升級還是餓極,傻眼之外,必須說這本書作為非虛構寫作,讀來有股魚味、酸味、人生味,細數其味太細瑣,但品味起來又不只五味雜陳,篇幅不大,是本值得多翻幾次的小書。
說是魚販,其實想講的是自己人生。黃賭毒上癮了真的很難戒的例子,聽來可歌可泣的父債子償,最後成了有些咬牙切齒的可割可棄。感覺上儘量不要口出惡言,但看得出來碎了一地的不是玻璃心,而是怎麼扶都滿手血肉模糊稱之為家的概念。
從魚販這個職業談起,每個從業人員都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的職場甘苦談,但談得這麼有味道,那也是一絕。入行雖非本意,但也就安頓了自己的家庭與生活,許多的無奈過去了之後,有點距離的觀察、書寫,成了疲勞的出口和可能的救贖,漁市裡的人跟魚真的是百百款,從封面的那雙眼看出去的,讀者可以在書中的文字捕捉,或者在照片中細察。
做生意談買賣,為的也是五斗米。但折不折腰恐怕太文謅謅,直接說靠不靠腰可能比較容易聽見。從批發商到零售店鋪,商號間的競爭有時為的是一口氣,有時為的是搶市,許多理由糾結交織,每個人的理由都不同,看久了也看出一些戲來,透過也是魚販,或者是不小心成為魚販的作者,弄假成真,儘管千百個不願意,仍舊走上了這條賣魚給散客乃至於產地直送餐桌的魚販。
和顧客、同行的互動有種誤入大觀園感。說到讀這麼高怎麼來賣魚,就令人想起那個國立大學電機系黑手的故事。終究不相信行行出狀元、職業無貴賤,賣魚聽起來就不需要有個國立大學碩士學位,但其實over education成為常態的現代,想反嗆自己曾經肄業的學歷,可以想像。一如拍賣魚貨總要叫價喊價,爭的是一口氣、面子吧!實際上,不管哪一行都有一點訣在,都二個碩士、也愛吃海鮮,但真心跟魚沒有很熟,透抽、章魚、小管傻傻分不清楚之外,常吃的海鮮真的也叫不出名字,到魚攤就是肥羊臉。
魚之占卜提到的魚類確實給吃魚但是不懂魚的人上了一課,邊看邊查一下魚的長相,總共提到
狼牙鱔、
小甘鰺(ㄙㄠ)、
土魠、
鮪魚、
石鯛、
紅喉、
石狗公,點下超連結看下魚的介紹,看一下魚的長相,再對著書裡對於性格的描述,也許除了魚之國師、魚法達之外,也可以自詡魚之伯樂(?),整體而言是頗有收穫的閱讀體驗,也可以看出作者細膩的觀察不只在海鮮,也在人群。
追太太的記事,搬出家裡的往事,和爺爺的互動乃至於爺爺往生前,到相處起來跟殺魚一樣必須但老遭刺的奶奶互動。這些家族的點滴,寫來瑣碎而蒼白無力。殺魚、賣魚的生活,對素食者而言殺生,對魚販而言日常。熟悉那些不想、不願熟悉的,那是生活中的掙扎。就是明白美好,才更知道生命中哪些必須忍耐。
偽魚販不只能敘寫其業,也偶爾談起怎麼買魚、吃魚。握起手拇指下的肉丘作為新鮮的標定,探查泄殖腔的味道等,值得下次去到魚攤上試試。其實,孤陋寡聞的恐怕也得查一下洩殖腔,免得又走到攤前就咩咩叫。讀到跋的最後,還不忘提醒讀者,別成奧客。
推薦給喜歡職人寫作,或者想要看看別人人生的朋友。魚販有千百種,這裡有值得一讀的那種。他是鮪魚,肥美也奮力。作品中有許多努力寫下的痕跡,不管是用字遣詞、安排文章節奏或敘事,而且還是本挺有味道的書。海鮮正夯,在臺灣吃魚絕對稱不上頂級豪奢,至少,有許多作者提到的魚都是日常可見可食。科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