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的迷狂說與精神愛情-超越生殖迷狂

2023/06/10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人再平庸, 由於詩神附體, 陷入迷狂, 也能唱出最美妙的詩歌”-柏拉圖
圖片轉載自: kknews.cc/zh-hk/culture/8kvnxp4.html
柏拉圖 (約公元前427-前347) 是一位結合了求真和逐美精神的哲學家和詩人, 具有強烈的夢想、狂想的氣質。
一、理念世界
他用詩的想像、藝術的熱情、哲學的沈思構築了一個抽象、獨立自存、永恆不變的理念 (理型、相、形式) 世界; 視現實世界為理念世界的不完美的複製品, 一切可感的具體事物皆是對於某些理念的模仿和分有, 有瑕疵而不完美
例如:「人」本身 (指人的理念, 餘類推) 比任何一位具體的個人真實而完美;「美」本身比任何一朵具體的玫瑰的美真實而完美。
理念世界是唯一的存在和真實, 只能用思想把握; 可感的現實世界雜多紛擾、生滅起伏、變化無常, 是半存在-既存在又不存在, 近乎虛幻。
這種 "眼見為虚, 思想為實”的世界觀乃是從早期希臘哲學家畢達格拉斯 (約公元前570-前495, 主張 "數是萬物的本原") 傳承而來。
理念有高低層次,「(完善完備)」 本身為最高理念, 趨向是萬事萬物的動力和目的
二、迷狂説 (或靈感説出神説)
柏拉圖將迷狂 (或靈感、出神) 分為 "理性的迷狂" 和 "非理性的迷狂"。
若人的靈魂藉著認識的積累而回憶到了理念世界, 直接地觀照到了「美」和「善」本身, 並渴求與之相融合, 則 "理性的迷狂” 就可能發生; 它是建立在理性基礎上的非理性, 除了最後迷狂的時刻外, 整個過程都受到理性的控制。
另外, 他區分了幾種難以控制的 "非理性的迷狂”, 包括: 預言的迷狂教儀的迷狂酒神的迷狂生殖 (愛欲) 的迷狂(或繆斯附體) 的迷狂等。其中預言的、教儀的、酒神的和生殖的迷狂都低於詩的迷狂; 而所有 "非理性的迷狂”又都低於 "理性的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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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生殖 (愛欲) 的迷狂
柏拉圖認為肉體有二重罪, 一是倫理方面: 肉體的欲望會誘惑靈魂墮落犯罪; 二是認識方面: 生理的需求、疾病、愛、欲、恨以及執感官經驗為實都會阻礙靈魂對於真理的認識。
肉體的快樂和痛苦是把靈魂釘住在肉體上的釘子, 人要盡力地節制肉體的快樂、欲望和悲傷。
一般凡人的愛情都是 "庸俗的非哲學的愛情”; 凡人不能抱着敬畏之心看待「美」本身, 卻把自己抛在淫欲裡, 像四隻脚的畜生一樣放縱情欲贊頌情欲, 陷入生殖 (愛欲) 的迷狂, 既無任何忌憚, 又全然不顧羞耻, 追求各色各樣違反自然或本性的淫樂。
最高層次的愛情是 "高尚的、哲學的愛情”戀人的美貌雖然讓人迷狂, 但在迷狂當中並沒有性慾的成分; 它在愛戀可見的肉體美的過程中, 共同不斷尋求更加高尚、美好的事物如: 德行、義務、改良社會、造福人群這些充滿理性光輝的事物, 而能超越肉慾、情色和生殖衝動。
它是玉潔冰心高貴典雅的純粹精神的愛情, 超越本能的掌控, 杜絕肉慾性交, 追求心靈溝通交流, 從而將靈魂從蒙昧墮落中拯救出來; 引領靈魂昇華而通往永恆的「美」、「善」本身, 希冀最後能夠與「美」、「善」相融合, 獲得靈魂最高的自由-是屬於理性可以控制的高貴的迷狂。
(ii) 詩的迷狂
柏拉圖曾經想作個大詩人, 直到二十歲左右跟隨了蘇格拉底以後才潛心哲學, 所以他對詩的創作以及哲學和詩、邏輯和感性、理性和非理性之間的內在聯繫有深刻獨特的體會。
他認為 "詩的迷狂”是為 "理性的迷狂”作準備; 詩人如果不得到靈感, 不失去平常理智而陷入迷狂, 就沒有能力創造, 就不能寫詩或代神說話。
因此, 神智清醒時寫的詩遇到迷狂時寫的詩就會顯得黯然無光; 人再平庸, 由於詩神附體, 陷入迷狂, 也能唱出最美妙的詩歌。
作哲學家的一個必要條件是詩神附體; 哲學家是愛智慧者愛美者詩神和愛神的頂禮者, 是結合了真善美的最高等人 [1]。
三、靈尊肉卑
柏拉圖的迷狂說闡明了: 非理性寄託而且隱含在理性身上, 是理性自身的一個環節 [2]; 非理性的價值體現在屈從於理性、替理性服務協助理性實現其尋求真理和把握真理的目的。
他這種理性尊貴而非理性低卑, 或心靈 (精神、心智) 尊貴而肉體低卑的主張, 長遠地影響甚至統治了西方傳統哲學, 導致了懷海德 (1861-1947) 說出其名言:「兩千年來的整個西方哲學無非是柏拉圖的註腳而已
若比較柏拉圖和其學生亞里斯多德 (約公元前384-前322), 則柏氏具有熱情、浪漫、迷狂和神秘的氣質, 而亞氏則是審慎、嚴謹、理性和邏輯的, 兩人精神氣質大不相同。羅素 (1872-1970, 為懷海德的學生) 將他們差異歸結為熱情和審慎的衝突, 並且認為這也是一個貫穿於兩千年來整個西方哲學的基本衝突
[1] 參見苗力田 (主編) (1999)。古希臘哲學 (第二編-斐德羅篇)。七略出版社。[2] 鄧曉芒 (2011)。西方哲學史中的理性主義和非理性主義。現代哲學, 116, pp. 46-48,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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