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十一月十三日}
我窩在房間角落,那是焦慮嗎?還是憂鬱?
我已經搞不清楚那是什麼心情了。
滿腦充斥著負面訊息還有雜訊不斷地進來,我覺得我快被壓垮了。
身上的鮮血從被抓傷的傷口滑落,不斷地碰撞我的頭,誰能給我解釋該如何解?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但。你是誰?
*
今天早上六點多就自然醒了,一如慣例打開電腦,開始做作業、複習。
因為我不喜歡在房間裡有菸味,所以我選擇抽電子菸,至少不會留下味道。
我算是認真,同時也很廢的大學生吧?
一直拼命追趕進度,但考試總是不理想。
從資優生變成了學業上的廢人。
印了一疊又一疊的講義,做了一大堆筆記,看似懂了,但實際上根本什麼也不懂,就跟你們不懂我一樣。
明明聽了似乎懂了,但實際上沒有體會過那種創傷,是不會了解那種痛的!
*
轉眼間時間到了下午三半
『蛤!才三點多喔~』 我的室友這樣說。
三點多?知道這代表甚麼嗎?
代表我又要去那間我討厭的公司上班。
我跟時間脫節了許久。有時時間過得快,有時很慢。
明明今天是週三,我的時間卻停留在週二。或是早就已經過了一週了,我的時間卻停留在上週。
這真的很困擾。
我最後毅然辭掉這份工作,因為我無法接受職場上的暴力。
對一個PTSD患者來說,要出門工作已經很難了,居然還要遭到不平等對待?
*
{二零二三年十二月十九}
離職後轉眼過了一個多月,還是到了我連想也沒想過的地方工作,而且是這週五報到。
7-11。
我能說的是,我的病況十年來一直沒有好轉,反而一直惡化。工作換了幾十份,我完全沒有辦法穩定下來在一間公司持續工作。
但我可不會羨慕你們這些「正常人」,因為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
回歸正題,你覺得「悲傷」是什麼呢?
有人說,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藥。
有人說,患了絕症,就像被判了死刑。
有人說,一直都有開不完的刀。
而我覺得,應該是到生命的終點,都沒有資格愛吧?
*
那天送他回去他朋友家後,我就馬上騎車回家,但我也沒有馬上進門,而是又再去超商買了一杯大熱美到我們剛剛坐的位置坐下,回想我們剛剛的對話。
那好像夢一般不真實。又或許只是我不承認那些都是事實?
『看來我是找對人聊天了。』
腦海裡不斷浮現剛才的場景和對話內容。
*
『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看看。」
『但我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因為這太抽象了,如果直說的話。』
「嗯...沒關係你說。」我看著他的側臉,而他則是一直望著眼前的蓮池潭,然後再望向天空。
『就...你覺得以前的我比較好,還是現在的我比較好?』
這到底什麼爛問題?我心裡是這樣想著。
我們兩個都沈默了一會。
「我是覺得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好。」幹。這什麼爛回答?我說這個幹嘛?
『看吧!我就說應是說出來你不會懂的,因為這個問題太抽象了』
『我是說,以狀態和想法來說,以前的我比較好,還是現在的我比較好?』
「這個嘛......。」
也是,這個問題確實很難表達出來,以前的他,對世界充滿期待與好奇心,想要出國到世界各地走走,對未來抱有夢想;而現在的他,只有無盡的絕望和深淵,我看得出來。
「其實。」
『嗯?』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其實我也是,每天患得患失,有時突然抱有希望,但結果都是沒有結果,我到底是活著還是沒有靈魂的肉體我都不知道。」
『看來我是找對人聊天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充滿了疑惑。
「怎麼說?」
他又沈默不語了。
*
眼前的這位摯友-Kai,曾經那麼熟悉,為何突然變成了陌生人似的?他到底遭遇了什麼?我很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送他回去後,我緊緊擁抱了他,我能感受他感到驚訝。
或許是安慰自己,或許是我不想太難過。
「欸,等你哪天死了,記得通知我。」
『怎麼通知?托夢嗎?』他笑到眼淚都飆出來了,明確點說是苦笑到眼淚要飆出來。
「我是說~你可以請你身邊的人通知我啊!」
『我不要!我想安靜的離開,我不想辦葬禮也不想要有任何人來,死了還要被吵很煩欸!』
「我不管,我就是要知道。」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要一顆心懸在那邊。」
見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同時又皺眉頭。
這到底什麼怪表情?
『你是第一個說出答案的人。』
「嗯?」
『因為身邊每個人都跟你說出一樣的要求,但你是第一個說出答案的人。』
所以說我該開心嗎?還是榮幸?我心裡這樣想。
該說我很自私嗎?
願這個瞬間可以停留久一點。
因為,我不想過了這個夜晚,就是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