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突然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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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突然氾濫的異想1

那是十四歲的一個夜晚發生的事。 和媽媽大吵一架,憤恨的衝出家門, 晚上十點的街頭中,我茫茫不知道要去哪, 天氣很應景,突然下著暴雨,我身無長物、開始計畫是不是該去睡公園, 當時的李國三了,我則還在國二。

天色已晚、李媽媽像個守門員守著李的讀書進度, 自從有次,她用我的名義撬掉補習班的課程, 不曾跟我打招呼,被李媽媽逮個正著。 那一段時間衰到爆炸,我莫名成了她們家的拒絕往來戶。

走到了學校附近的大公園,路燈都暗了, 發現幾個流浪漢躲在設施裡避雨。 其中幾個遠遠的看著我,藉著些微的月光。 在路上淋了一身雨,身上的白襯衫濕透之後, 我駝著背,不想怪人被看個精光。 風很涼,心更冷, 我絕對不會猜到,我一生中還有這麼狼狽可憐悲慘的八點檔時刻。 可能在公園被輪姦強暴姦殺的恐怖想像...一點一點抓爬進皮膚底下。


為了躲避那些詭異目光, 我不得不躲進了一處公共電話亭。腦裡不禁又浮現那句: 被又醜又噁心的流浪漢輪姦,跟, 被已經被性侵不知道幾遍的13歲醜女, 這時候,我得選哪一個???我絕望且黯然的做出了選擇。

用身上僅有的零錢打了電話給李,跟她告知了我的窘境。 李為難又著急。我們都知道,鄰近月考,我絕對不會被放進她的家門。簡對我的毛手毛腳、猥褻性侵的事我忍了近一個學期,嚴防死守著保護這個秘密。 李不清楚我的兩難,她只是勸我去簡的家躲一晚, 建議我,等我媽不打我不罵我的氣消了再回家。


被好友出賣、沒來由的莫名痛苦,在這種悲慘的雨夜尤其明顯, 我忍不住委屈掉淚。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好意,只是無心。 李不知道跟我單獨相處的簡,就是匹狼, 她會骨頭都不剩的把我吃掉。她告知了我簡家的電話號碼,如釋重負的掛了電話。


我站在那猶豫,電話亭滲進冷風,整個人都在發顫。 說不上是因為怕,還是因為身上的濕冷。 有一個流浪漢從滑梯處遠遠的走近我這裡。風聲鶴唳的我,當機立斷用僅剩不多的六塊錢打了電話給簡, 不斷喃喃自語的祈禱著:那個流浪漢不要過來,拜託不要過來。又害怕在電話轉接等待的時候錢不夠用, 直到剩下兩塊錢的額度,簡接了電話,她詫異的問候, 一瞬間竟然讓我覺得,真是人間少有的溫暖。


我哭了,簡緊張的連問, 問我身上有沒有錢,電話費夠不夠, 問我人在哪裡,問我今晚有沒有地方住。在雨夜被媽媽趕出門, 最後是被性侵了我好幾個月的女孩照顧。 我真的覺得我的人生痛苦、窘迫、羞恥、又可笑。


簡急匆匆撐著雨傘趕來接我, 我披著她帶來的外套, 整個人暈暈沉沉的被她接進家中。 不出意外,我感冒了。發燒了。 我去洗完澡,整個人虛脫無力的被簡攙扶進了房間。


她的兩個妹妹都在二樓客廳看電視。 簡殷勤周到的取了藥和降溫的冷毛巾, 幫我將溫度計夾在腋下,又找了一套衣服幫我換上, 用溫水重複的幫我擦拭身體上的汗。 這一幕看來很溫馨,非常細心體貼。 前提是她不會一邊偷偷摸摸的用毛巾騷擾我。昏迷前心中最後一個意識竟然是周星馳電影當中的一句台詞:


『......禽獸!』


我就直接在簡的面前,暈的不省人事。


當晚,我做了一個印象極其深刻的夢。


有一雙手在摸我、 有兩片嘴唇在身上舔吻、 我又熱又冷, 發著高熱讓我喘不過氣、全身極其痛苦且不適至極。 爬不起來也無力掙扎,我發出的聲音像隻小貓。 我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感覺像是被餓鬼壓床。 我頭暈腦脹難過欲嘔,張開嘴又只剩無力的呼吸喘息。


我感覺自己快被溺死。 鼻塞嚴重到讓我聞不出任何味道,只能用嘴呼吸。 無法靠氣味分辨這是誰。


最後在我被各種不適與下身的麻癢感包裹, 無法反抗、難過的急的要哭, 我的鼻腔突然聞到一個記憶中極其熟悉安心的味道, 接著我恍惚之間在腦海裡看見張老師的臉。


現實硬生生的被這移花接木的錯亂打破,痛苦的夢境之中, 那些觸摸都被替換成了張老師的撫觸, 我的腦裡浮現一股與她日常接觸的安心感受。 她很美、不猥瑣、不噁心、我覺得她對我的每一種接觸都是溫柔且善意的, 在這個夢裡她唯美且迷茫的看我, 這不是我在學校從她臉上看過的表情, 也不是簡臉上的那種飢餓渴望的表情, 感覺安全,我漸漸的放鬆緊繃的身體,像極了醉酒的人。


這種喝茫了的感受,在夢裡持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全身難耐的麻癢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輕盈的舒適。 我感覺自己困惑、不安、負罪、又極是安心, 互相矛盾的感受相互衝擊,我好像在其中被扯裂。 等到一切糾纏的情慾都結束, 我累極的再次進入深沉睡眠。 這次是同樣的夢, 一樣的側臉、一樣的香氣、一樣的撫觸。 但突然間,夢裡的張老師慢慢從床上坐起,轉身離去。 她說了模糊不清的甚麼話,臉上漸漸蒼白, 看似難過憂傷的奪門而出, 離開前她幽幽的說了一句難得清晰的話,扭頭就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噁心?」


夢境裡,我急哭了,喃喃自語的說: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你摸我我不覺得你噁心, 我沒有覺得不舒服,我不討厭你碰我...」


然後我夢裡哭的撕心裂肺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從夢境裡哭到現實中。


我掙扎著從沉重無力的感受當中坐起來,摀著臉, 像是經歷了甚麼嚴重的驚嚇,坐在床鋪上突然崩潰的哭了起來..... 簡買好了早餐走進房間,就看到我坐在那哭泣, 她嚇了一跳,以為是我病情加重, 抱著我、試圖安撫我, 連問要不要陪我坐計程車去看醫生。


我哭完了之後恐懼暫時消退,理智回籠, 淡漠冷酷的抬起頭,質問簡,是不是在我發燒後的睡夢中碰了我。 她心虛的說夜間只碰了一次。


她怕我是因此崩潰哭泣,找盡藉口訕訕的說: 「你發燒之後,全身都紅了....看起來好可愛,我忍不住。」


怒急了的我高聲說: 「我是一個高燒的病人耶!?這樣你也要做?你禽獸啊!」


終於把高燒暈厥前,那句想說的罵人的話說出口, 只恨不得打這個趁人之危的女孩兩巴掌, 夢裡的無措恐懼,短暫的被狂怒取代。


她不斷的賠罪道歉,我對她無計可施,做都做了,我還要跟她說甚麼? 但一種被夢境蒙蔽上當受騙的奇怪感受, 讓我不知道該把這夢境歸類到哪裡。對這個真實到不正常的夢,我感覺很是奇怪, 安靜沉默的思索了一番,甚至突然抓起簡的衣領, 湊近自己的臉,試圖在她的衣服上找到一絲夢境裡聞到的氣味, 我想搞清楚為甚麼我在這裡,會聞到張老師身上的味道。


簡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自戀的聊騷,(唉呦你幹嘛靠我這麼近我會害羞、 突然發現我很溫柔體貼對不對?你心動了嗎?) 我只是在她身上從頭髮到脖頸衣領,聞了半天, 都沒有找到與夢中相似的氣味,一絲都沒有... 簡笑著說癢,我粗暴的把她放開,繼續思考著自己想不透的問題。 找不到答案讓我對自己的感官極其困惑,我想我是不是病了? 書上只看過幻聽、幻視、幻覺...沒聽過幻嗅這種病症啊?


夢裡的感受記憶極為鮮明,我坐在那沉默的懷疑人生。


簡:「你怎麼了啊?都不講話?」


我:「.......」


簡:「我錯了嘛...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會了...至少會在你清醒的時候...」


我:「.......」


簡:「咦?你怎麼聽了沒生氣?你在發呆喔?」


我:「吵死了,閉嘴。」


簡:「你幹嘛了?表情這麼恐怖?就玩玩而已嘛....幹嘛這麼認真嘛... 欸,你失魂了???是不是我這次太過分了把你玩壞了....」


我:「.......」


我默默的站起來,艱難的扶著牆想走到廁所,我要洗澡。 這夢太讓人震驚,我需要靜一靜。簡連忙扶住我,我推不開她,只好就任由她難得的良心發現, 攙扶我進到浴室。


簡:「欸,需不需要我幫你洗啊?我服務可好了?」


回應她的就是一聲「砰」大力的關門聲。樓下同時傳來簡的阿嬤用台語罵人的話「夭壽喔誰啊!關門不會好好關喔!!!」 簡在門外喊著圓謊的話,說是不小心關門太大力。 我在浴室裡聽見這些話又當作沒聽見,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夢裡的畫面。我現在腦子很亂, 需要好好思考,簡說的那些話都像蒼蠅的嗡嗡聲, 有聽見但都被我無視。 我在浴室裡就著昏暗的小燈光看著鏡子, 放水聲遮住了外面的各樣聲響,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斷的洗臉, 看看可不可以從那個夢裡的各種感覺當中清醒過來。 閉眼、深呼吸、不行啊沒用。


那不然....閉氣。 我細細的將洗手台的每一個角落用海綿刷洗乾淨, 把水放滿,接著把臉壓進洗手台裡,浸入放好的水中, 用手壓住自己的頭。


每當我在家,被媽媽逼到想去死, 就會做這個[儀式]——憋到快沒有氣,臉色泛紅近紫, 像是自己已經因窒息死過一次,忍無可忍的大口吸氣, 就會覺得自己死過一遍又活了過來。 想去死,就假裝自己真的死了。 現在那個痛苦到想死想殺人的我不是我, 那個我已經死了。 現在活著的這個我、正在呼吸新鮮空氣的我, 跟剛剛那個窒息[死掉]的我,是不同的人。 這樣我就可以裝作沒事一樣的繼續生活下去。 這是我自己和自己玩的小遊戲[窒息模擬]。


但這個暗示般的行為也沒效了。 我像差點溺斃的人猛然從水中抬起頭來, 我死死的盯著鏡子裡的臉。 腦子壞了,刪不掉,回不去了。 更新自我的遊戲也沒用了。 我不禁癱坐在地上, 覺得自己的人生毫無盼望。 我竟然成了我最厭惡的那種人。 我帶著這滿腦子的汙穢思想, 要拿甚麼臉去面對她呢? 我還能像平常一樣好好的站在她旁邊, 假裝自己是一個乾淨的普通學生??? 最難堪的是, 那夢境裡,一片旖旎混亂之中, 感受到的一點竊喜:


[不是我討厭的人在摸我。]


『還好是你,不是別人。』


跟簡碰我的那種黏膩噁心的感覺不同。 那個決定性的不同, 在於我喜歡這個人,她碰我我不覺的噁心。 這樣的喜歡其實很多,每一個好朋友我幾乎都是喜歡的, 因為相較於我媽媽的所言所行.... 那些朋友對我好的那幾分, 會被拔高放大成幾十分。安心的接近一個人,不用擔心會被打。 我可以擁抱她們、親近她們、放鬆跟脫離緊繃且漫長的危機與威脅感。 不用再警覺,不用再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用再擔心自己會成為一個殺人兇手。 不用再去忍耐體諒那些羞辱的惡毒言語。


就算那個放鬆的時間都不長。 因為她們都不是我的。 我還是得回家的。


張老師的存在是我生存下去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李沒空啊。


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面對她?


我心裡有鬼了,我的[喜歡]裡多了些別的不好的期待了。 坐在那裏, 感覺無助、孤獨、枯黃、且衰敗。 地上很髒。都是以前我會在乎的毛髮、汙漬、不知出處的捲毛、灰塵與顆粒.... 可是現在我赤裸地坐在地上,覺得自己跟那些髒東西、差不多髒。 為甚麼我的人生要這麼沉重呢。 是不是有甚麼命運之類的惡劣東西在整我??? 我一面思索著自己是怎麼走到如今的狼狽境地, 一面覆盤檢討自己在當中的每一個選擇。 最後我發現, 都是些不得已的事情,逼著我走到這一步。 終究、我不可能換個媽媽,換個人生。 除非我重新投胎、砍掉重練。 我艱難的從骯髒污穢的地板上爬了起來,辛苦且艱辛的洗頭洗澡。 再怎麼樣都要試圖讓自己重新振作。


簡幫我吹頭髮的時候,驚訝的說,你的白頭髮突然多了好多。 我沒有回應她,看著牆上小鏡裡的頭髮, 可憐自己一般的苦笑了起來。直到最後,我將夢裡看到的張老師跟其中的情節壓到記憶最底層, 我害怕自己內心深處、對純潔、單純、乾淨的像張白紙的張老師, 懷有不軌企圖、變成了像簡一樣的「壞人」。 雖然其實我已經是壞的了。


就這樣我懷踹著新的痛苦、新的秘密、莫名的自責、詭異的羞愧、 痛苦的等來了週五的家政課程。 張老師的課。


我好怕、怕被她看穿我的各樣掩飾、偽裝之下, 那骯髒羞恥齷齪的夢境—或思想。 心理學的書裡寫:夢是潛意識的投射、而我的潛意識大概就是壞掉了。






十四歲-突然氾濫的異想2


我想見她,但又不想見她。在等一週一堂的課程來到之前, 我已經被那一次的綺夢折騰了一個星期, 無論早上中午晚上深夜, 大腦裡都是張老師高度擬真的臉,明明就沒這回事啊... 我開始瘋狂當機。

失魂落魄
怔忪惆悵

我原先堅持的那種[純淨的喜歡][不含黃色廢料的欣賞] [做朋友就好滿意好開心]的那些底線與堅持全都破滅了。此先,同班的黃佳奇在上學期曾問我。 「你喜歡她甚麼啊?」 「你為甚麼那麼喜歡她啊?」 「既然喜歡幹嘛不上?」 「你不想上她那妳幹嘛喜歡她?」 「你圖她甚麼啊?」


這些對我來講,都是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
為甚麼喜歡就一定要上?
不能,甚麼都不圖的喜歡嗎?


簡也曾問我: 「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啊?」 「我哪裡比不上她啊?」 「她都人老珠黃了,哪裡比的上我身強力壯啊?」 她當時說的話讓我無比惱怒。


就不知死活的,卯起來嗆回去:


「她的全部、我都喜歡。」
「你-哪-裡-都-不-比-上-她。」


「我們的關係很純潔,你根本就不懂! 不要用你那骯髒的思想評價她! 你怎樣對我都可以,反正我已經爛了髒了...」


「但你要是再說一句羞辱她的話...我就殺了你。」


簡聽了眼眶通紅, 惱怒的以暴力性侵來回應我一時衝動落下的狠話。


上課了。 神遊天外的時候, 惴惴不安的我看著老師走進來, 公告著要去藝術大樓(校園的邊陲地帶)那裡上烹飪課。


來不及再多想, 身為小老師的我被她招喚過去, 幫忙提了一些她準備好的材料,其中一部分是紅白二色的麵團, 她一邊走一邊告訴我待會的課程要做甚麼。 經過操場,太陽毒辣的很,我一路上兩手都提滿了東西。 她很自然的撐起陽傘走在我的旁邊, 我很開心,覺得在她身邊非常治癒, 暫時可以不用管那些,在痛上又加上新痛,組織成的各種痛苦, 她很好。


好到不該跟我這種人待在一起。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 瞬間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就突然覺得手上的東西都變得好沉重,背也不自覺的佝僂了起來, 默默的放慢腳步,想離她遠一點,至少我不該跟她待在同一張傘下; 我越走越慢,就被她發現了異樣。 她關心的問我今天怎麼了,我實在是不好回答甚麼實話。


張老師笑著打趣我: 「你難得也有回不出話的時候。」 「累了就告訴我啊,我來拿吧。」 「不用勉強。」說完她摸了摸我的頭,提走了大多數的材料, 自然而然地把傘塞到我手上。 那一瞬間, 我回憶起自己存在過的時間當中, 遍體麟傷的過了些什麼樣的日子。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不用勉強。 那一刻,時間突然被陽光拉的很長。 那個我可以暫時不用勉強的世界裡, 那一刻我是幸福的。 在那個幸福裡面,只有我跟她在那裏。 就那一段五分鐘的路程而已。


換我撐著傘,和她一起走過去; 我暫時不用想, 到底接下來的人生還會發生甚麼恐怖片一般的事, 那是一種極深刻的平靜, 安慰了我經過了這麼多的不堪與疼痛。 活下去,好像不是那麼的糟糕的一個選項。 只是一句話, 她給了我活下去的力量。 即便那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





十四歲-突然沉迷


【她的嘴唇、她下頷的蜿蜒弧線、她挺直的鼻梁、側臉下頜骨的角度,菱角分明的眉毛,都讓我想摸一摸、碰一碰。想要更多的:擁有。

她耳朵的輪廓,白皙透出一點青。我想吻上去。我想得到的比擁有更多....我不甘願只是獨獨的看著。我想嚐嚐她嘴裡的咖啡味。

也許,她的舌尖上,會是烘培好的黑咖啡裡,一點點單寧酸的味道。我想輕吻她的睫毛,靜靜的,恆久的凝望她的眼睛。溫柔的、安靜的、注視著她:這是一個單純到只有我和她的世界。

她的世界有咖啡和書。而我的世界裡只會有她。】


我又再度從夢裡驚醒,反反覆覆做著同樣一個溫柔的夢。
那是一個乾淨、純粹的夢,愛是純粹、美好,且完滿的。
那是一個我不應該擁有的夢。 她太好、好到我不配作這種夢。
於是我每每震驚的醒來。 我不敢耽溺於夢裡帶來的幸福感。
對於一個長年不幸的人來說,夢裡感受到的幸福,不叫幸福。
那叫做夢——那叫奢望。
那叫做『病了』。


自從上一次發燒後從簡家離開.... 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她、想張老師。 我分不清楚是那擬真至極的幻象導致的....還是我本來就是這樣想的.... 我突然間理解了黃佳奇曾說的那些話:『喜歡是不可控的。』

當時我還聽不懂她的長篇謬論,這一刻我突然明白她說的竟然才是對的。
後來我反反覆覆的做著奇怪的美夢; 也許那是促使我還願意活著的原因,我稱那為海市蜃樓—— 對於一個心存死志的將死之人, 僅剩的慰藉,就是還活著,還能期待再看見她。 我既煩惱憂慮,又心存僥倖。
啊,又多一個願意活下去的理由。 病了就病了吧。
至少還有一點可期待的開心事。

然而出於困惑、對驚世駭俗願望的驚惶不安, 我又去問了好友李:
如果我愛上了那個張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她說:我不意外你喜歡她。
我說:這不一樣。我之前喜歡她跟現在愛上她的感覺...那是不一樣的。
她又回:結論不就是你只要這個人嗎?那有甚麼差別?

我卡殼了,試著辯駁,又說出哪裡不同。
然而14歲女孩的貧瘠字彙無法詮釋這兩者差異。 我既不能告訴李....簡在我發燒的時候性侵我。 然後我幻覺了,接著我滿腦子都是張老師。 所以這是喜歡,還是甚麼? 李知道的,總是半殘缺的、少一半的、被遮掩過的資訊。
我無法完整的告訴她這些...部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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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女生最愛做的,是讓她的房間空無一物。 她的房間有一張床、一台電子琴、一個衣櫥、一張寫字畫畫的小桌子和一個在夏天用的電扇。
靜謐的天宇,每顆星都有自己的軌跡,在十幾歲的年紀,我們相遇,如今離別。 最後一次,反射著制服的車窗;最後一次,以國中生的身分乘著文湖線,雙眼盯著窗外,看著飛機緩緩升起;最後一次,走遍這藍天照耀的廣大校園。 我是幸運的,和你們於此相遇,從自卑到自信;從痛苦到快樂;從迷惘到堅定,三年國中生活,難以寥寥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