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嬌寒 章十一之二

結束了和豔貴妃長達一個時辰多的談話，孟岑韞先去沐浴一會兒，才回房準備休息。

換藥服藥之後，她先是呆坐在窗邊，看著漫漫天際中高掛的弦月如玉光亮，想著這十五日期約一至，月亮也是該圓了吧！月圓之時，人是否亦可以團圓呢？

如此思量著，不自覺得想得出神，人就呆愣在窗邊，望月望得渾然忘我。

還不至於讓她為思親而失神而度了整夜，一道門聲，又將她稍稍拉回實際的生活裡，只是目光不移開那明亮如鈎新月。

「不用麻煩妳了，待會兒我自個來就行了，妳還是早日去睡吧！」她以為是丹虹進來，便如此說道。

「一切都不麻煩。」

這不是丹虹的聲音，她當下即認出闖入房門的人其實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出現可大大地破壞了她賞月的雅致，她也無心觀月，唯有睞了他一眼。「那麼晚了，三皇子還夜入小女閨房，不知是有何貴事，非得急於這一時半刻？」

胤玄仍是持著一貫殺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沒有緊急貴事，本皇子難道就不能來嗎？」

「既然沒有貴事，那小女也累了，也想早點休息。」孟岑韞忽想到方聽來的消息，便提醒道。「小女聽聞三皇子明日要參與才子會，明兒個不是得要早起嘛？三皇子其實也該早睡了。」

「妳的消息還挺靈通的。」竟也知道才子會之事。「本皇子只是覺得好奇，方才我的母妃召妳前去，是不是有何貴事？」

「只是閒聊罷了。」根本稱不上貴事。「如果三皇子對方才的話題很有興趣，倒是可以向貴妃娘娘寢宮裡的太監宮女們討教。」向她詢問也只是自討沒趣，她可是沒那份閒致告訴他。「若三皇子沒事了，可以回房早點休息。」

縱使她再三下逐客令，胤玄仍不為所動，反而直接大剌剌地坐在房內的椅子上。

「你……」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他就是要死賴著不走。

「在皇宮裡，本皇子向來無所拘束，想待在哪兒，就待在哪兒。」胤玄說道。「當然，我想睡在哪兒，也可以睡在哪兒。」

言下之意，他有意輕薄於她。

「無恥淫賊。」她罵了一句，便想要奪門而出，心裡打算就算露宿於外頭，也好過和三皇子同房而居。

豈料，她才要開門，胤玄的手腳更為俐落，趕在她要出房門之前，把門關上，擋在門前。

她被他搞得沒輒，出去不成，只得繼續留在房內，但一定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小女還聽說三皇子妻妾成群，若是要找人侍寢，恐怕三皇子是走錯了房間。」她氣怒不已地道。

聞言，胤玄不禁莞薾。「恐怕是孟姑娘誤會了，我方才的確是說『我想睡在哪兒，就可以睡在哪兒。』不過我可沒說過我要睡在這兒。」話及此，他忽然露出狐疑的目光盯著她。「莫非是孟姑娘妳想向本皇子投懷送抱？」

若是她願意，他還真是恭敬不如從命。

孟岑韞聽他這番話，的確是氣憤難當，但也明白徒然和他動怒，也亳無意義，當下也只先壓下氣焰。「小女還真是誤會了三皇子的意思，而三皇子各項條件都好，就留著全天下的女子對你投懷送抱，小女無心去插這個隊伍。」

「欵！」胤玄故作苦惱狀。「妳有沒有仔細想過，在這個世上，妳也只能嫁給本皇子，畢竟本皇子已瞧過了妳……」

「住口！」孟岑韞出聲制人。

可惡！真該死！他就非得再三提醒她，女兒身份被揭發的當晚，她是如何一絲不掛地坦露在他面前嘛？

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當晚什麼事不做，她偏偏要去泡澡，才開起了日後的禍端，鑄成了絕大錯誤。

她叫他住嘴，他也聽命，沒繼續對那件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多嘴。

「女大當嫁，總有一天妳也會成為幫本皇子暖床的女人。」胤玄不怕死地道出了這麼一句。

「是嗎？」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了，她也不會嫁給他。「三皇子別忘了和小女有著十五日之約，若是三皇子輸了，咱們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這點三皇子可記得？」

「當然。」他的記性可不差。

她再接著道。「而井水不犯河水，這個意思也等於咱們日後互不干涉，也不能互相騷擾，也就是說，小女就算嫁給別的男人，你也無權過問。而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一字都不能說，要是說了，那便是毀我名節，也就是在騷擾我。」她冷笑地瞧著他。「這點道理，相信深明大義的三皇子應該不需要別人來提點吧？」

「那更加當然。」聽了她長長一串話，胤玄也有話要說。「雖然孟姑娘所言極是，不過本皇子更加記得十五日之約，若是我贏了，妳可要好好地服侍本皇子才行。」

「十五日之約，今日削去也只剩下十日。」孟岑韞問道。「不知三皇子進展如何？」

他笑答得乾脆。「毫無進展。」

「哼！」沒任何進展竟一直說得胸有成竹，真讓她備感作噁、不屑。

等等！她察覺到一絲絲的詭異，怎麼他的笑容會令她不寒而慄呢？

是時，暑氣未消，縱使已是入夜，但在暖和時分裡的詭譎氣氛，卻讓她忍不住打起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