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刺鼻的輪胎橡膠味,混雜著四面八方傳來的烤肉香,加上耳邊呼嘯而過、分貝極高卻令人熱血沸騰的引擎聲,天空中傳來直升機吵雜的馬達聲,放眼望去是難以數計的帳篷和露營車,這,便是德國紐柏林24小時賽車的典型場面。超過二十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觀賽者,齊聚於這條擁有「綠色地獄」之稱的世界級傳奇賽道,觀賞這場全球性的經典耐力賽。車王舒馬赫(Michael Schumacher)曾在此賽道的GP路段獲得五屆的一級方程式賽車世界冠軍,此外,改編自真實故事的好萊塢電影《決戰終點線》(Rush)中,傳奇賽車手尼基勞達(Andreas Nikolaus "Niki" Lauda)則是在此賽道的北環上發生不幸事故。
這場賽車界的嘉年華會,於每年的四到六月間舉行,每輛車由二至四名選手輪流駕駛,一位選手最多只能駕駛兩個半小時,在24小時的時限內,完成最多圈數的車隊即為優勝者。今年的24小時耐力賽,參賽車輛高達175輛,來自世界各國的選手多達670位,因此參賽車輛以排位賽成績分為三組分別起跑。比賽正式開始前兩個小時,是例行的參賽車輛公開展示活動,車迷們可於賽道上近距離欣賞這些賽車,甚至還有兩輛未參賽的法國知名超級跑車布卡堤(Bugatti)也在此展示。
賽道上被滿滿的車迷塞得水洩不通,然而有經驗的觀眾們卻寧願選擇留在座位上,因為若等到展示結束再回到觀眾席,大概只剩下最後一排的位子了。有的賽車手會趁此機會和觀眾們揮手致意,賽道旁也同時舉行著機車特技秀,各種高難度的翻轉動作,看得觀眾們拚命叫好,掌聲不斷。
這條被公認為世界上難度最高的紐柏林賽道,圍繞著紐倫堡而建,分為幾種不同的路線,分別是全長28公里的全路線,將近23公里的北環及8公里的南環,以及當初為了F1賽車所興建的GP賽道(僅2.3公里)。「北環」曾被F1賽車手戲稱為「綠色地獄」,正是因為許多賽車區域位於森林之中,且此賽道不但結合了各式各樣的彎道,長距離、不斷變換的高度都使其難度大幅提升。正因如此,許多車商都在北環試車,或以參賽形式直接測試汽車性能,若能通過測試或完成比賽,則代表其性能十分優越,像是大家熟悉的Nissan GTR就以此做為廣告主打賣點。
24小時耐力賽的賽道範圍是北環加上GP賽道,約25公里,由於賽車的風險極高,八輛救護車、設備齊全的醫療中心及醫療急救小組都在場邊隨時待命。
起跑第一組由英國超跑麥拉倫MP4-12C領軍,排位賽的前二十名不按名次尚有Aston Martin Vantage、日產GTR、保時捷911 GT3、奧迪R8 LMS ultra、賓士SLS及BMW Z4 GT3。五六十輛跑車同時飛馳而過的場景不但壯觀,轟隆作響的引擎聲更使得觀眾情緒高漲。有些觀眾一邊觀賽一邊大啖德國小吃咖哩香腸或牛飲啤酒,有些觀眾則帶著旗子為特定品牌加油吶喊,也有許多車迷一個勁地捕捉每輛跑車高速奔馳的精彩畫面。
比賽下午四點開始,賽程長達二十四小時,晚餐時間一到,許多觀眾都先回到露營車或帳篷處,開始烤肉準備晚餐。讀者們大概很難想像,香氣四溢的烤肉,對於正在賽道上疾駛的賽車手而言,也是一大挑戰。許多首次參與此賽事的車手,就曾在採訪中表示,整條賽道上都有觀眾在烤肉,對於賽車了一整天的他們而言,烤肉香味竄進車裡實在非常「難受」,讓他們忍不住也餓了起來。
完全沒看過賽車的觀眾可能會好奇,為何賽道旁的工作人員老是拿著不同顏色的旗子揮舞。在所有的賽車活動中,若揮舞的是藍旗,賽道上某輛太慢的車就得挪出位置,讓其他人超車,黃旗則代表前方有嚴重事故,車手們得小心駕駛,且在這段期間內不得超車,只能跟著「安全車」前進,綠旗指的是前方障礙物已經清除,可以再次加速前進並超車,白旗意指前方有慢車,如救護車、安全車或吊車等。若紅旗出現,則表示因不可拒因素比賽停止(如去年就因大雨下個不停而於夜間宣告停賽)。
場上競爭相當激烈,ROWE車隊、比賽編號23號的賓士SLS在第三圈就遭遇了嚴重事故,車尾全毀,因此每進一回休息站,車隊工作人員就抓緊時間補上一塊車殼。經過好幾輪搶修,它終於能重新在賽道上全力奔馳,但也因著修理耗時,起跑時在第十五位的23號,一度嚴重落後到倒數名次,最後卻憑著強大實力重回第七名,可惜在比賽最後兩小時又遭遇重大事故,不得不退出比賽,但其搶眼的表現也贏得了觀眾的讚賞。
除了坐在觀眾席上,觀眾們也能穿過重重小徑或走進森林,沿著賽道觀賞賽事,若在夜間觀賽,還能看到車輪裡的碟煞或是車尾排氣管因過熱而變紅,十分有趣,但在晚上發生事故的機率相對而言自然也較高,觀眾們隔天早上起床後,通常會發現場上的賽車少了許多。
長達24小時的耐力賽,加上紐柏林賽道幾乎涵蓋了各式各樣的地形,不論對於賽車或是選手本身都是項非常大的考驗,因此若偶有事故發生或駕駛不慎失去方向控制時,觀眾總會給予熱烈掌聲鼓勵選手,十分溫馨。在賽道上,還有一台自80年代起就開始參賽的德國傳奇跑車Opel Manta B特別吸睛,每次只要這台天線掛著根狐狸尾巴的跑車經過觀眾席,總能引起一陣喝采。這輛車自1975年開始生產,由於年事已高,各項設計早已不符合耐力賽的標準,但由於它的參賽已經成為一項傳統,主辦單位特別破例讓它繼續參賽。它雖非每次都能跑出好成績,但都能順利完成比賽,相對於其他許多未能完賽的車輛,其表現已讓人津津樂道,前年的比賽中,Opel Manta B甚至還奪得了季軍寶座。
除了主要賽事,長達四天的賽程中也安排了許多相關賽事及周邊活動,像是讓車迷們引頸企盼的甩尾秀(Drift Show)或是僅限古董車參與的經典組賽車等。參與紐柏林賽事的觀眾多為男性,因此常能見到男性淋浴間大排長龍、女性淋浴間卻空無一人的有趣畫面。當然,也有部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觀眾,只是喜歡和親朋好友們來此一起露營烤肉、喝酒作樂,享受幾天悠閒愜意的假期。
明年的紐柏林賽車將於五月十四日至十七日間舉行,不論是喜好賽車或純粹想感受一下這場經典賽事氣氛的讀者們,可以開始安排假期並規劃行程囉!
(原文刊載於《全球中央雜誌》2014 年 8 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