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髮店的海海人生]再見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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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一位男熟客-阿郎來剪髮,阿郎是50歲的黃金單身漢,每次見他總同樣一件NIKE黑上衣配著牛仔褲在同一雙黑球鞋。開著一台十幾年很破的福特車,據說上面保險桿擦撞後還勉強用膠帶黏上去,直到黏不上來才送去修。


阿郎平常話不多,就算等待的時間,也忙碌的用筆電進行工作,看起來是有健身房鍛鍊過的線條是蠻帥的,但又好像很無趣。


外表好像很窮苦像魯蛇的阿朗,沒有名車名錶名片,但是他待我們服務業很好也會給我們小費和點心(這不是重點),他總是自在和我們聊,而且其實他是黃金單身漢,不應該說是鑽石單身漢!


我們知道他已經實現財富自由,現在的慈善基金會工作不過是為了回饋社會與理想而做,他外表打扮不過是為了方便省去時間更加專注於專業細節。


昨天大概開心難得跟我們分享說

「最近董事會宣布我要被升格為執行長了」

「那很棒耶,恭喜恭喜,加官晉爵」

「恭喜甚麼啊 那個是挑糞的啦,也沒薪水啊」

「但至少有頭銜啊,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就是這樣的地位與頭銜,感覺身價更上一級耶!」

「那是老闆說給我這個身分,讓我以後負責出去談CASE方便啦,事情其實還是有行政長在處理」

忍不住虧他說「ㄟ,你看你要是遞出名片,換一台進口車,換上西裝打領帶 ,可以吸引更多嫩妹美女來喔

「拜託我都幾歲了還在乎這個!?」

阿郎很不屑的從鏡子裡面看了我一眼。


男人畢生追求的不就是希望這個嗎?名車名錶西裝名片的熟男,穩重又充滿人生智慧與歷練,能讓多少初出茅廬的小女生膜拜?都說權力是男人的春藥,我年輕時不知吞了多少春藥啊?


前幾天自己很無聊,突然想找找舊愛的照片,他是半公眾人物,隨便谷哥大神搜尋馬上跳出來,頓時間看到這十年前的最愛,真是暗潮洶湧又澎湃不已,媽的,怎麼變得老得像我爹了!?


舊愛大我12歲,亮麗的頭銜與社會地位,瀟灑帥氣的外型又充滿歷練,是足可以給未經世事的小女生暈船的熟男,加上甜言蜜語很會哄小女生開心讓我在當時執迷不悟,認為他是曾經滄海,縱使當時我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只是他當下的之一而已。


十年後偶然的機會,我第一次走進他居住環境,對,第一次,直到那時候我才從這居所了解隱藏在他內心的真實世界。環顧四週昏暗的客廳、老氣的沙發,潮濕發霉的浴室,櫥櫃裡放著懷舊照片,有著他與兒女尚小照片,也有他與馬英九合照照片,那是他人生最風光得意時,也是我們曾經熱戀時期,最沉迷他的時候,只是他還活在過去的光圈,而我已走出來。


他是公關型人才,習慣也一直喜歡活在眾人掌聲裡的人,他說當時疫情時候,因為封城只能一個人在家裡整天整夜,尤其當時也面臨手術開刀加上面臨空巢期的他,一個人的寂寞,然後緩緩地說他後悔錯過我等等言不及義的話。


我後來幾乎是奪門而出的,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像洩氣的皮球淚流滿面,傷感這個我曾經的最愛,也傷感我浪費掉的青春,還傷感自己當年的膚淺,更傷感這個風光的人現在如此蒼涼。怎麼現在的他拿掉這些頭銜外表,是如此的單薄無力了?


他沒有能力挽回老去的身體、逝去的健康,加上能力讓他也走下神壇,沒有掌聲沒有光彩當然也沒也女人了,所以他才回想起當年那個待他最真的我。


可是我長大了,原來我們小女生長大了也有足夠的社會歷練,所以再回頭看那只是滄海一聲笑了。


對不起,我本來是寫阿郎,卻是拿著同樣與舊愛年紀一樣的阿郎來反省我自己的曾經,我的回憶,一樣的年歲卻開展以後不一樣的人生,一個深陷過去的輝煌;一個走出自己的天空。


送走阿郎,關上玻璃門打烊,想想今天的晚餐要吃麼,才比較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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