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件小事在繼續鬧大也的確不好看，何況還有一名皇子在場，心中即便還有不滿的，這回也不得不壓下怒火隱忍。

皇龍清見雲璃大方有禮、進退得宜、智慧圓融集一身，心裡對這女子是真心有些喜歡上了，可惜了是未來五弟妹，他也沒興趣奪取兄弟心上之人，除非她對自己那五弟內心沒過多想法心思......

這麼一想，他倒是不介意爭取爭取。

「各位，今日之事，只為娛樂、不值爭執，想必沒人希望在這大好時光還有紛爭。每人都有自身價值和出身，本皇子與爾等皆是落英國一份子；無論出身為何，本應互相尊重理解，人各有志、豈能混為一談？各位世家子弟應是明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理，尤其才多與寡著重在精，廣而不精也非好事。」

皇龍清的聲音帶著三分威儀七分柔和，他注視著眾人，尤其是雲璃。 「雲姑娘如此勤勉好學，也不能表示其他技藝不慎精通，本皇子倒是更信人各有才。」

貴女們被說得無可反駁，只得乖乖受著。

上官燕則對雲璃更加恨的牙癢癢，那四皇子眼神看雲璃可是越看越不對勁，更趨近於是看望戀慕之人的眼神。 那眼神，她比誰都熟悉明瞭。

「雲姑娘爾等畢竟是客，今日如此反到讓姑娘們看了笑話；本皇子乾脆做個東，待等等寧湖遊玩結束，宴請各位去品饌樓用膳，當作今日之事了結化無如何？」

四皇子開了金口，眾人自是得給予薄面，面上連聲笑著道好，將此事壓下當作不存在。

雲璃也鄭重向皇龍清道了謝，暗暗吐出口氣，想著這事總算翻篇了去。

但這麼一鬧，這些世家公子貴女也不願再與雲璃她們三人親近，自顧自的玩了起來。

雲璃三人倒也不顯尷尬，出船艙走回甲板上，杜瑛看著什姑兒出聲責備。

「妳太衝動了！妳現在可不是在天海堡內，在城內出了什麼事，可都要照著天子王法走。要不是上官燕想表現自己，沒把璃的身份說出來，不然妳那番言論，就不怕她們跑上璃那添亂？」

「我...我就是氣不過呀！那女人說話跟蛇一樣陰陽怪氣的！以為沒人聽得懂她的暗諷嗎？」

「璃不就回的圓融和緩了嗎？妳何必要再去鬧上一遭。」

「反正沒出事，瑛妳就別怪她了。她這麼做，也只是想替我爭一口氣，不過...面對那些公子小姐，妳這麼做是行不通的，他們亮出個身份都能壓死妳的，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在城裡可不是說笑的。」

「還是璃璃懂我！」

「妳再胡亂添事，就回天海堡。」

「別...別啊！說實話，官大一級壓死人，那不是還有雲曦公子嗎？他能壓死那些人吧？」

杜瑛翻了個白眼。

「什姑兒，你沒看剛剛那還有位四皇子呢！連四皇子都只能委婉打圓場，妳真以為有皇子身份就能為所欲為？」

「那凌槐國的不都是這樣嗎？」

這話倒真讓兩人啞口無言。

凌槐國女子地位低下一事，從凌槐國內世家名族內就可見一斑。

一般世家貴女即便嫡系富養，然府中若有尊貴客人到訪，嫡女也需侍坐在貴客旁服侍貴客，若客人喜歡，還有可能需陪客一晚，更別說庶女了。

凌槐國因此廣興侍姬，便是面容身材姣好之女，大家族將之圈養，待時機成熟便安排她們接待賓客、甚至順理成章贈與為妾。

因而曾有人言，想知凌槐誰真富、待看府中姬妾數。

凌槐國在如此風氣下，上至皇家子弟、富家貴族、下至富財行商、地方士族，霸道蠻橫、強搶民女的這些風流韻事可是出了名的平繁無奇。

「凌槐國...那做不得數。」

雲璃默默看著什姑兒。

凌槐國對她的陰影不得不說有些深，在行商時她陪著皇龍耀去到凌槐時，兩人因不懂當地風俗，她還差點被一名世家子弟當街抓去當小妾，氣得皇龍耀當眾直接打斷那世子一條腿。

後來，他們自然沒在凌槐久待，畢竟那世子也是個身份崇高之人，到處派人捉拿他們兩人。

但也因這件事，雲璃心中更加明白女子身份地位何等輕微，沒有技藝傍身，待年歲增長、顏華老去，女子根本只有被棄之於不顧的份。

「如果落英皇子也像凌槐的那副德性，妳以為我們現在會在這嗎？」

杜瑛又彈了彈什姑兒的額頭。

「唉呀！痛呀！好啦好啦！我知道錯啦！接下來我絕對不衝動行事。」

什姑兒摀著額，眼神委屈的看著杜瑛。

雲璃笑笑也不多說甚麼，靜靜看著寧湖。

今日，三人在雲府聊到了雲璃究竟是如何認識的雲曦公子，雲璃才想著帶她們來此一遊。

原本只想著在岸邊走走、逛逛市集、吃吃小點，卻不想什姑兒看著畫舫就來了興致。

天海堡臨海，但武林中人的船隻多重在實用迅捷，哪像畫舫著墨在美輪美奐的裝飾佈置、閒暇娛樂，便吵著想看看畫舫。

原也只是在岸邊走走看看，卻不想接近清雅樓時遇上了蕭老，蕭老見她們欣賞畫舫看得認真，當下馬上讓人安排了一艘能讓她們三人玩樂享受的畫舫。

雲璃見蕭老安排迅速、又在她們上畫舫時，給了她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當下她便明白，這艘畫舫不是在她名下、便是與皇龍耀有關。

在什姑兒的吵鬧下，寧湖好似不如她從前看得那般寧靜，反而增添了許多人氣。

好像曾經在這發生過的事，其實都只是一場過眼雲煙。

雲璃寧靜恬淡的享受這片刻寧靜，什姑兒與杜瑛在一旁鬥著嘴，不想令人意外之人緩緩走來。

「雲姑娘。」

皇龍清走到雲璃身旁，一身銀白金紋飾與雲璃的藍裝銀紋飾，襯著如同藍天白雲般和諧之感。

皇龍清仔細看了眼雲璃深著飾物衣裙，簡單大氣樸素卻又精緻華貴珍稀。

那一身深藍與初次見面時，好似沒有太大區別。

他不禁想起，他那五弟好似也經著藍衣，看來對心上人的佔有欲，連衣著裙裝之色都飽含深意。

「四皇子殿下。」

雲璃恭謹行禮。

「雲姑娘免禮，在下是來詢問雲姑娘，等等可否幫忙安排品饌樓的包廂雅間、菜色酒水。」

雲璃詫異一楞，想了想這四皇子不僅曾在織錦閣見過自己、也是皇龍耀的親兄，要認出自己也不是甚麼難事。

何況這四皇子在武林中也並非泛泛之輩，而如今他在她面前不用皇子之名自稱、用的可是禮稱，這足以顯現他對自己的敬重。

她微微一笑回道。

「這是自然，不是甚麼難事。」

言下之意便是默認了她的身份。

「看來我那五弟，對妳是極為重視。」

皇龍清對她的不卑不亢欣賞有加。

「僥倖受五皇子殿下賞識罷了，也是有幸蒙五皇子殿下培養，才有今日的雲璃。」

聽她自報出了名，明白這也是在告知他，她是五皇子的人。

「我那五弟可真幸運，有美一人隨侍在側，還是個難能可貴的有才之人。」

雲璃聽著這誇讚，面上微紅，總感覺這四皇子話中好似還有話。

「四皇子殿下過譽了...雲璃並沒有特別做甚麼，五皇子殿下才是優秀難得的俊年英才。」

「喔？那不知雲姑娘認為在下如何呢？」

雲璃微征，仔細看了看皇龍清，認真回答。

「四皇子殿下如清雅嫡仙、溫文爾雅，乃是不凡之才。」

皇龍清原是想逗弄雲璃，按平常女子，此時應是嬌羞怯弱回應對他的喜愛欣賞，卻不想雲璃竟會如此認真回應，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果然是塊璞玉，五弟為何看重珍之，還真是......」

雲璃面上依舊微紅，卻有些不明白此時皇龍清所言之意。

不過他們兄弟倆說話明顯都語帶保留，既是不希她知，她也就不多做過問。

「等等到了品饌樓，還請雲姑娘多多幫襯了。」

皇龍清見雲璃心中對五弟明顯忠心不渝，也不再有多想。

挖人牆角也不能挖了自家弟妹，奪了自家弟弟心上人這可多難看？

他那弟弟還不是簡單好呼嚨的，兩人到時拼命起來可就不好了。

話說完，開了手中摺扇輕搖便又回了艙內。

「四皇子幹甚麼呀？」

什姑兒見皇龍清走遠，這才湊了上來。

「不會是...要罰我吧？」

什姑兒心虛小聲問著。

「不是的，是為等等去品饌樓的事兒來的。」

雲璃笑著，看向湊上前來的兩人。

「品饌樓...他知道妳的身份了？！」

杜瑛驚詫。

「或許...四皇子知道我們三人的事吧！」

雲璃不在乎聳聳肩。

「他怎麼會知道呀？璃璃透露的嗎？」

「我記得四皇子底下有蒐集情報好手，應是推測出的吧！」

「皇家子弟果然沒一個是簡單的。」

杜瑛感嘆。

「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什姑兒表示深有同感。

雲璃對此也頗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