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導演嗑了什麼都給我來一點……
1988年的東京銀座,一位名為「博」的年輕鋼琴師為了追尋爵士的真諦,來到歌廳擔任伴奏。出身音樂大學的他發現自己誤上賊船,無法忍受脫衣歌舞秀過於隨性的荒誕。當他百無聊賴的敲擊琴鍵,一抬頭卻對上一雙危險深沉的眼。
「小哥,為我彈教父的主題曲吧!」
儘管歌廳老板死命阻撓,但身為菜鳥新人的博不諳江湖規矩,又無法拒絕眼前渾身散發不祥氣息
的男人。他心一橫,手一擺,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翩翩起舞,哀婉憂傷的樂音傾瀉而出,不合時宜在此五光十色的犬馬之地,向眾人低聲輕訴。
但這首為黑道之人偏愛的曲目是銀座地下王者熊野會長的專屬樂章,唯有他所認可的鋼琴師「南」能為他一人演奏。因此樂音一響,消息很快便被通傳到會長耳中,掀起一陣即將襲捲眾人的風波。
於此同時,南還在為留學美國所苦惱。即便他已是銀座最搶手的琴師,一手優美流暢的琴藝備受追捧。他內心依然保有對爵士樂浪漫的嚮往,想走出五光十色的歌舞歡場,去到異國他鄉,追尋恩師口中,爵士樂「Nonchalantly 」漫不經心的真諦。
但首先,他要先能離開這個地方。
夜色,是銀座最美的妝容;爵士,是輕吻靈魂的呢喃。流淌在黑鍵與白鍵之間的不只是絢彩斑斕的霓虹光影,更是極道兄弟在黑白間遊走並牢牢把持的灰色地帶。南一邊在酒吧同事千香子與Lisa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錄著報考試聽帶,一邊則畢恭畢敬的討好著今晚的不速之客熊野會長,深怕自己辭職出國的消息會激怒對方反倒弄巧成拙。
也許是冥冥中的注定,抑或是有心人的安排。當初在歌廳點歌的“那個人”帶著武器與狂氣殺入歌舞昇平的酒吧‘’Slowly ‘’,在鮮血與瘋癲間,帶來紅與黑的撞擊,猛烈的攻勢沒有放過會長身邊的南,重物一揮,便將他的肉體與靈魂深深打暈。
當南再次睜開眼睛,他已身處銀座最僻陋惡臭的暗巷,腐敗的死亡氣息撲鼻而來。彷彿置身想像與真實的交界,落入混沌不明的晦暗空間。震耳欲聾的沉默堆砌出驚恐,時間在光影間急奔,虛幻與現實在水泥牆上的琴鍵交錯。恍然間乍現對他厲聲質問的亡魂迷亂著心神,現在的他,究竟是昏沉的清醒,還是清醒的昏沉?
記憶與事件纏繞,真相與樂音混淆,伴隨著畫面的閃現,南與博的身分之謎,終於跨越觀眾的猜想和獨立個體的分際,如斷裂的磁鐵般,剎那間合為一體,緊密相吸。
總結:
金馬影展選片指南誠不欺我,“出乎意料的結局”固然吊人胃口,卻意外點出這部片難以被定義的魅力。觥籌交錯、光影疊織的昭和東京銀座在導演富永昌敬慵懶卻冷靜的鏡頭下透著淡淡的煙草香,「漫不經心」的爵士樂曲牽起人心間隱秘的算計,勾勒出一個染著腥紅卻惆悵的追尋自我之旅。
高舉著藝術片的旗幟,本片在日本上映後不見水花,反響平平。但實際觀賞過後才發現,短短94分鐘的精緻片長就已足夠容納導演的匠心與時代的風韻。劇情、光影、樂曲以浪漫獨特的步伐遊走於觀眾的想像,構築出薰人易醉的迷濛滋味。
本片一大亮點當屬Crystal Kay的歌聲!美韓混血的她繼承父母從事音樂的天賦與熱情。不帶雜質的嗓音清爽、乾淨,卻染著醇美濃冽的煙燻香氣。她所詠唱的歌曲宛若一杯經典的教父調酒,在厚實飽滿的酒體中承載著圓潤甜蜜的杏仁氣息,完美詮釋了Slowly酒吧重金禮聘而來的爵士女伶一角!看完片有誰能不被她的「East of the Sun (and West of the Moon)」圈粉!
主演池松壯亮的表現依舊在水準之上,為了飾演專業爵士鋼琴家花費半年進行的特訓可見成效!片中關鍵的教父主題曲演奏場景也是親自上陣不用手替,酣暢淋漓的演出差點讓人誤以為琴聲是後期配音。
森田剛的角色從宣傳之初便一直以“那傢伙”(あいつ)稱呼,故弄玄虛的神秘感讓這個角色出場後的表現與現實有些想像的落差,但他在「白晝之雨」、「前科者」、「Informa」中都有類似的人物設定,因此詮釋起瀕臨崩潰、絕望而又瘋狂的更生人可說得心應手!尤其當他穿著過大西裝走在繁華街頭時,眼神中與花花世界格格不入的怯懦閃躲與小心翼翼,更是讓人畏懼卻又不自覺心疼。
‘’Slowly ‘’酒吧領班兼吉他手三木是熊野會長的小舅子,靠著裙帶關係與八面玲瓏的手腕在銀座業界佔有一席之地。而他狡獪精明的演技,與滄桑又帶點溫暖人情的流暢指法,讓人很難相信這位獨具魅力的帥氣大叔,35年前也曾是傑尼斯旗下青春洋溢的「男鬪呼組」成員之一!!(一直覺得他很像柴田恭兵跟寺島進的綜合體🤣)
本片劇情與結局不套商業片慣用的高潮迭起,晦澀難懂、捉摸不透。因此觀眾評論中大半是不出意料被罵曲高和寡、故作高深。但當你接上電波,讀懂演員瞳孔中純粹的迷茫與惶恐,你才會流著淚明白:這部片,就是世上另一個孤獨,但懂你的知己。
題外話:昭和年代的錄音機真是居家旅行防身殺人必備生活好物(我好像透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