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所親身參與的各種專科醫療觀點,來談談我「完全主觀」的各種經驗或體悟"
第二篇就由疼痛醫學觀點來繼續展開關於我的選擇、以及我的認知與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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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第一賣冰,第二做醫生。」
我不知道大家對這句話的看法是什麼,但在我的認知,這代表無論社會演進,人們對兩種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交易之事物的渴望與追求,是從上而下、不會停止的 ─ 糖、止痛。
人們會因為自己血壓很高而三番兩頭跑去看醫生嗎?一定有,但那是出自於中風與心肌梗塞─ 或者可以說"死亡"或者是"死不了"的恐懼 ─ 但在臨床上更多的,是血壓血糖血脂爆炸,人還是持續故我,運動不作、藥物愛吃不吃;別人叫他控制還要嘴一句那都是藥廠的陰謀(至於我對於所謂"慢性疾病與藥廠陰謀論"這件事也有自己內心的定見,有興趣再聊)。流行性的感染症很恐怖嗎?多少人得到了感染並不願意看病吃藥,在家裡灌水接受免疫力天擇的結果(但話又說回來,某些時候這種態度也是正確的)?癌症會讓人不得不面對?對可能有超過一半的族群而言,讓人不得不面對的不是癌症,而是癌症所造成的"不適" ─── 很多時候,是「痛」。痛才是那個真正讓人無法堅持,無法忍耐,人們對其務必除之而後快、無論代價的真正大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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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疼痛,對我而言是銜接中西醫學的起點與核心。從高中時期在長輩診所學習傷科技術開始 (話說也不是什麼很高深的技術,我覺得大家最原始的發想也只是痠痛有個人可以幫忙處理),對於非內科疼痛的處理陸陸續續學習了傳統民俗療法、經筋手療法、物理治療角度的徒手治療、運動治療、進入醫學院後習針、解剖列車、各式各樣的針、各式各樣的注射填充物... 而疼痛絕不簡單,是單純結構原因嗎?是什麼結構?身體因素偏多亦或是心理因素也有占比?背後有沒有長期慢性的病生理機轉待解決?於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確立了自己要選擇的次專科,一路行走至今。
「你這次來,是哪裡不舒服?」仍然是我臨診時最最常開啟的第一句話。
這句話除了開放性的問題,背後其實隱含著希望「對你的不舒服,我能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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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實幾乎所有的「不舒服」,都可以被猜想是「免疫有問題」,所以風濕免疫診間幾乎網羅了所有主訴種類的不舒服;又被稱作「疑難雜症科」。對於各式各樣的疑難雜症要能夠即時的給予治療回饋,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要經由藥物的基本上就免談了,因為醫院的天才政策,遠離影像、藥局、檢驗櫃台的診間,要能給予主訴即時回饋的選項非常的少,這是我習用「超音波」與「乾針 (Dry needling)」的主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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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軔於20世紀初期西方醫學的乾針療法,背後有一個大致合理的邏輯,學習的主要門檻有「解剖學」、「觸診」以及「針感」。對於早已習慣使用傷科觸診以及中醫針法的雙主修醫師而言,有著進入難度低、不須依賴精密儀器,以及針對患者主訴幾近即時且高效回饋等等好處,因此雖然他的缺點非常顯而易見,在診間與出診時我身上仍會備齊針包組,在「正確適應症」出現時也屢建奇功。雖然我最後沒有依循我家長輩的想法成為一個中醫師,但每當乾針發揮了他的奇效,患者聊著「果然是中醫世家出身,難怪針灸用得這麼好」時,我內心還是稍微感到有些安慰,至少長輩們不會覺得當年這些訓練都浪費了。
「但我用的是乾針,不是針灸。」然後再去校正上面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