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抱著毛絨絨的玩偶,蹲在床邊。雙腳因為寒冷而交疊,時不時磨蹭幾下。緊緊抱著玩偶是基於喜愛,也基於寒冷。十二月的冬夜因為寒流而溫度驟降,裹著厚棉被尚且不足,更何況是僅穿一件毛衣的小小身軀。
女孩因為寒冷而不斷磨蹭著手腳,卻倔強地不躺上溫暖的床鋪。月光透過沒有窗簾的床,照在熊玩偶烏黑的眼珠子,女孩低頭看玩偶對視,委屈地扁嘴,卻緊抿著雙唇不願認輸。
滿天群星,可能就著月光看到了屋內吧;天上悠悠飄蕩的雲,可能因為星斗的分享而佇足圍觀吧。
然而,沒有任何一個生靈對女孩的一舉一動,甚或不作為,有任何頭緒。
那麼晚了,該深入夢鄉的孩子,怎麼會醒著呢?
那麼晚了,該窩在床上的孩子,怎麼還沒上床呢?
那麼晚了,抱著娃娃蹲在床邊的,綁著兩個小馬尾辮的女孩,為什麼只顧著和小熊對視呢?
南下的寒風呼嘯著路過這面有著重重謎團的窗戶,驚鴻一瞥,只看到女孩的側臉。
光影灰暗之下,女孩的樣貌在少女和女人之間不斷切換。夜色正濃,風兒吱吱喳喳說著驚人的發現,大地卻因太過魔幻而一笑置之,毫不在意。
風兒途經大海,不甘心地說著不尋常的故事,於是魚兒潛入水裡,不再聆聽;水花消散,避入寧靜的深海;小船緊閉艙門,沈睡的男人不歡迎真假難辨的故事。
風兒決定,環遊世界一周之後,再回到那扇窗前。這次,要多留幾秒、多看幾眼,證明自己是對的。
可是女孩不會永遠蹲在床邊,風兒也不會固定軌跡。兩條不相干的直線相遇之後,只能無止盡的分別。
於是風兒永遠得不到答案,那夜佇足的雲和閃爍的星光,也注定無法解開疑惑。
唯一流傳的細節,僅僅是小熊那雙烏亮的雙眼,在已然變調的故事中,陪伴著床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