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人之意，行斷路 3

看著冉冉關起的大門，依舊對於今天的所見所聞無法置信。

和師長形同平輩般的說話態度、隨意輕浮的態度、鬆散的時間安排…

現在時間才約莫在早上十點半左右，學校卻只剩幾個留校打著籃球的同學們。

十點半放學，這也未免太扯了吧。

也許是不小心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讓在後方的學生如此說道：

「十點半不是正好嗎？今天我家附近的新小說開賣時間大概在十一點左右，正好可以讓我回家前買本來看看。」

因為他的語句實在不像是在和自己說話，禮貌性地回覆了他。

「我認為不正是開學第一天，所以更要加緊學習嗎？表示這一學期的開始，同時也是告訴自己，今天開始就不是放假了。」

「你也太勤奮了吧…那你…加油吧？」

他將視線從小說上離開，略為抬頭地望向我，並於說完話後繼續緊盯著書本。

看了看他矮小且略為肥碩的身形、殘留於頭上的頭皮屑、駝背的身姿。

想必一定是沒有培養好生活習慣吧，稍微節食和運動就可以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這樣擺著不放呢？

一邊走著路一邊看著小說也不是一個多好的習慣。

對於從小時候就接受嚴格管教的我來說，維持生活習慣是十分基本的事項。

打從我有記憶以來，都將睡覺時間、吃飯時間每天的誤差控制在十分鐘上下。

小時候由於羽球打的特別好，被選為校隊的成員。

成績大多數也都維持在前三名的排序當中，一直都是班上最被看好的學生。

但就在國中二年級下學期的時候，班上有個令我不太愉悅的學生轉學過來。

他的體育能力和身高都在平均水準左右，且對於成績似乎不怎麼看中的樣子，但總是能夠維持在前十名。

記得當時常常聽同學說，他說自己都不讀書的樣子，一面擺出十分討人厭的嘴臉，嚷嚷自己的成績有多好。

或許看到他們後讓我聯想到了他，這就是那股無名火的來源吧。

跨步繞過剛剛和我對話的學生，走進電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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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被選上的人 -

我緩緩地瞇起雙眼，一面擦著留下的口水。

氣溫和剛進來相比溫度高了許多，但好在教室的通風做的不錯，只有感覺到窗邊有徐徐熱風灌了進來。

所以現在是下課了嗎？等等，我上課睡著了？

我抱著頭，眼神閃爍地看著還留著些許口水的桌面。

對了，現在是午餐時間對吧？

如果又要集合的話…腦中不禁閃過今天一早的畫面，在上千人的活動館中，引起的種種尷尬舉動。

啊！完了完了完了！不會有要全校一起開動這種環節吧？

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短針和長針正同時重疊在1的位置上，連忙衝出綜合教室。

1

已經一點多了，午餐時間是到什麼時候啊？

在走廊上快步奔跑著，一面翻起剛剛從辦公室要來的入學課表。

我看看...午餐時間是到…

「痛…好痛，走廊上不能奔跑的不是嗎？」

「對…對不起！」

摸了摸相撞的頭，同時睜起了雙眼看了眼前的情境。

金色的長髮、原本就已經十分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甚至略顯蒼白。

同時，這名少女有著碧綠、藍色的雙色瞳，精緻的臉蛋令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她的臉頰逐漸漲紅，難道說這就是一見鍾情嗎？

「那個…那個….你的手！手！」

「痾…痾…好，抱歉！」

隨著少女的視線下移，發現自己的手正放在她的右腿內側上。

我慌慌忙忙地，將手從她身上抽離。

剛剛是不是有流手汗啊？這樣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噁心啊？

不對，剛剛覺得一見鍾情的我才噁心吧！

「那個，真的對…不…起？」

在內心小劇場演完之前，我向少女再次道了歉。

可向周圍看了看卻空無一人，而我將遺留在原地的一張文件撿起。

申請人：翠絲達∙尚恩 | 申請項目：複查入學學生名單

原來她叫翠絲達啊，不過尚恩這個姓氏還真是眼熟…總感覺在哪裡看過的樣子。

複查？複查入學學生名單！？

平常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倒可以理解，但這個再怎麼說一定跟我有關係了吧…

去參加集體吃飯還是去追複查名單呢？腦中陷入了天人交戰。

還是去追剛剛那少女吧！絕對不因為她是女生的關係喔。

餓著肚子，再次在走廊上「快步」移動。

腦中卻想到剛剛聽到的：「走廊上不能奔跑。」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就乖乖地用走的吧。

拍了拍腿上的灰塵，沿著剛剛少女欲前進的方向走去。

2

我躲在牆後，保持安靜且不被發現的態勢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畢竟被當成跟蹤狂的話，可就不太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般學生會有申請複查入學名單的權利嗎？

還是說，只是大家都不會太在意和自己同時入學的人？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要申請入學學生名單複查。」

「入學學生名單複查？為什麼會想要複查？」

「我哥哥在學術科統一測驗中，應該是拿滿分的，但我現在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冒昧請問一下，你哥哥的名字是？」

「萊斯∙尚恩。」

萊斯∙尚恩…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國中時期好像有這麼一個人。

記得他好像在羽球方面表現特別好，甚至入選校隊的程度的樣子。

而這位翠絲達∙尚恩，就是他的妹妹嗎？

哥哥長的又高又帥，妹妹長的身材又好又漂亮。

兩個人又同時入學，這是什麼戲劇才會出現的劇情啊？

「萊斯∙尚恩…是那個在全國中學體育大賽單打冠軍的那個萊斯∙尚恩嗎？」

「老師您也知道他真是太好了，所以…」

「但是，體育好不代表就有進入我們學校就讀的資格，你應該很清楚吧？」

「不是這樣的，我哥哥不只羽球，其餘的科目表現都很傑出的！」

聽到她愈加亢奮的情緒，心中的愧疚感不斷綻放開來，狠狠的在我的心上開了一個洞。

原來當初考到全滿分的是萊斯∙尚恩，那個天才啊…

將後背靠至牆上，滑坐至地上。並仰望著眼前一閃一閃的吊燈。

頂替著學年榜首上課，進入到全國首屈一指的學院中上學。

要是她申請複查完的話…我就會遭到退學處分自然不用說。

更嚴重的話，會有怎麼樣的懲罰在等著我呢？

這一切都是我太過匆忙，沒有注意到校門的關係。

不對，這應該是他們系統的問題吧？

或許是這一切實在太過不尋常，以至於絞盡腦汁也得不出任何結論。

身體在瞬時間自發性地向他們衝去，而右手正伸的筆直瞄準著申請書。

「那怕能在靠近那些天才一點…就一點就好。」

也許，我當時是這麼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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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車上隨意挑了一個座位，確認沒有任何要讓坐的人後入坐。

電車的門在關上前的最後幾秒鐘，剛剛和我對話的那名學生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

但應該跟我沒什麼關係，翻開了理應要在今天開始教授的經濟學課本。

市場供給和需求嗎？這個應該早就學過了。

消費者物價指數與失業，這應該也是基本吧？

一面草草翻閱著課本，不禁思索為什麼教科書的內容可以這麼沒深度。

這些人大概畢業後，水準也不如我入學的時候吧？

闔起經濟學課本，將頭靠在一旁的扶手上，如此想道。

就在突然間，剛剛進門的那名路人甲同學大叫了起來。

「水啦！我中了！限定五星角色！呀呼！」

他一面揮舞著自己握緊的左手，仰天大叫，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想必他一定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看的眼神吧？

「真是羨慕可以不用看旁人眼光的人啊…」

奇怪，我這是在羨慕他嗎？

這怎麼可能，他只是一個整天宅在家裡的噁心胖子而已。

果不其然，眾人的視線在他大叫後，向其看去。

讓我看看你會多尷尬吧！而就如想反駁羨慕他這個說法一般，揚起嘴角看了看他。

「即將抵達：皇家藝術帝國大學，右側開門。請各位旅客注意，我們即將抵達皇家藝術帝國大學 - 」

列車上的廣播重述著即將到達的站名，但我更注重的眼前的景象。

想必不重視車廂內的環境的人，今天會被自己的羞恥行徑到無法入睡吧！

真是的，所以才說是二流…

「開門中，開門中。」

什…什麼！？驚訝地看著他，毫無愧疚心的直直從車廂離開。

「真是羨慕可以不用看旁人眼光的人啊…」

直盯著他的背影直到車門關閉，一面搖了搖頭否定起我心中的聲音。

「人如果不看旁人眼光的話，將會被社會所拋棄。」

沒錯，我一往都是如此相信的，而之後也會繼續相信著。